溫念靜靜地躺在病床上,整個人仿佛被抽走了靈魂。
慘白的臉色幾乎與雪白床單融為一體,隻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證明她還活著。
纖細的手腕上插著輸液針,青紫色的血管在近乎透明的皮膚下清晰可見。
因為他有胃病,這雙手在這三年裏無數次為他悉心準備三餐;因為他習慣性失眠,這雙手深夜為他按摩,直到他先睡著。
沈灼熙眼底的冰冷和恨意不自覺地消融,竟浮現星星點點的柔情。
溫念眼睫顫了下。
沈灼熙眼眸一瞬冰冷,“別裝了,我知道你醒了。”
溫念緩緩睜開眼,那雙曾經明亮的眼睛如今黯淡無光,像是蒙了一層灰。
她沒有看沈灼熙一眼,隻拚命試圖撐起身子。
可惜卻連抬起手臂的力氣都沒有,隻能無力地跌回枕上。
“你想幹什麼?”
溫念實在擔心母親,咬了咬唇,卻還是沒給他一個眼神,“醫生說我媽病情惡化,她怎麼樣了?”
沈灼熙第一次被溫念無視,心裏莫名生出一股惱火,他故意說:“死了。”
溫念的瞳孔驟然緊縮,整個人如遭雷擊般僵住。
她的嘴唇顫抖著,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病房裏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你...說什麼?”她終於擠出幾個字,聲音輕得像羽毛落地。
沈灼熙看著她瞬間灰敗的臉色,心裏湧起一股異樣的快意:“我說,你媽死了。”
“就在你昏迷的時候。”
溫念的手指死死攥住床單,指節泛白。
她的胸口劇烈起伏,卻如同被人扼住了喉嚨,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不、不可能......”她搖著頭,淚水無聲地滾落,“醫生不是說......她的病情已經穩定了......”
她榨幹身體最後一絲氣力,雙眼猩紅的拔掉輸液針,用盡全力掙紮起身。
然而她太虛弱了。
腳還沒落地,眼前一陣陣發黑。
突然,她猛地弓起身子,“哇”地吐出一口鮮血。
那口血一半濺在雪白被單上,一半濺落在沈灼熙的襯衫上,觸目驚心。
沈灼熙愣住了。
他沒想到溫念的反應會這麼劇烈。
“為什麼?”溫念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他,“你做了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媽......她什麼都不知道啊......”
她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恍若從地獄深處傳來的哀鳴。
沈灼熙被她眼中的恨意震懾。
這一刻,他竟有些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這是你應得的報應。”他竭力忽視心底泛起的那抹心虛,“當初寧晚有多痛苦——”
“我根本不認識沈寧晚!”溫念突然嘶吼出聲,聲音裏帶著瀕死般的絕望,“沈灼熙,你查清楚了嗎?你確定是我害死她的嗎?”
“你跟我在一起三年,日夜相處,你真的覺得我是害死沈寧晚的凶手嗎?!”
沈灼熙被她問得一怔。
這三年來,他從未懷疑過自己的判斷。
“我當然查清楚了。”他下意識反駁,聲音卻不如之前堅定。
溫念突然笑了,那笑容淒厲得讓人心驚:“你連查都沒查就給我定罪......就毀了我的人生......害死了我媽......”
她的聲音越來越弱,嘴角不斷有鮮血滲出。
監護儀上的心跳線開始劇烈波動。
一股恐慌襲上心頭,沈灼熙按下緊急呼叫鈴,聲音第一次染上慌亂:“醫生!醫生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