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死後我的靈魂飄在血肉模糊的軀體上方。
卻什麼也做不了,隻能看著工廠的老鼠啃食我的遺體。
不知過了多久。
那部碎屏手機突然亮了起來。
是媽媽的電話。
我急得想接起電話,手卻一次次穿過手機。
最後還是工廠的老鼠踩過手機的接聽鍵,接起了電話。
“上次有沒有跟你說,快把錯題集寄過來?”
“軒軒同學他表姐天天加班都準時發學習筆記,你還是親姐姐呢,你都做了什麼”
媽媽質問的聲音通過話筒傳來。
我也想的呀媽媽,可我已經死了。
不能再幫助弟弟學習了。
低頭看著自己懸浮的靈魂,我的肋骨根根分明,手腕細的像雞仔一樣。
本就體型偏瘦的我自從被送進工廠。
工資直接打進父親卡裏,連夥食費都要跪著求食堂的大爺。
可他時不時給我的兩三塊錢也隻夠買信封和郵票,不能用來吃飯。
因為我要把弟弟要的錯題集寄回家。
我躺在應該很冰冷的地上,眼淚流下來。
我太想聽爸爸媽媽的聲音了。
即使爸爸還在說。
“你知不知道這次沒把資料寄回來,軒軒月考都退步了三名!”
爸爸媽媽好像從小到大,都隻關心弟弟的成績。
我考雙百,爸媽眼皮都不會抬一下。
弟弟及格了,全家下館子慶祝,除了我。
我拿了全校第一,弟弟沒及格,爸媽就會將我一頓暴打,認為我是在諷刺弟弟。
高考我估703分被罵沒死數,弟弟模考400分,媽媽卻說弟弟是他的驕傲。
怎麼辦呀,我好像一輩子都沒有能夠成為爸爸媽媽的驕傲。
以後也不會再有機會了。
長時間地不回應讓對麵有些擔心。
“你怎麼不說話?難不成腿還疼嗎?”
我死寂的心臟猛地一顫。
媽媽是在擔心我嗎?
可下一秒,弟弟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媽,我背課文背的嗓子好幹呀。”
爸媽立馬將電話放在一旁,給弟弟熬梨湯燒熱水。
電話被匆匆掛斷前,我隻聽見爸爸不耐煩的尾音:
“本想在軒軒月考慶功宴的時候把你接回來,沒想到你這麼不聽話,繼續在工廠好好反省吧!”
可能是我太想見爸爸媽媽了,靈魂居然飄到了慶功宴上。
我看著爸媽滿臉紅光地給弟弟切蛋糕。
奶油雕著會考大成功5個字,可弟弟明明隻考了班級二十三名。
爸爸的同事舉著酒杯笑道。
“老沈啊,還以為今天是請我們喝你閨女的升學酒呢!聽說她估了700多分?”
媽媽的笑容瞬間僵住。
“小孩子亂說話,就她那點分,也配上大學?早送機械廠打工去了!”
我的心痛到無以複加。
如果不是沒有選擇題的分,我明明是可以去清華北大的。
“機械廠?可這月機械廠不是停運檢修嗎?我侄子在那兒當技工,全放假了”
爸爸的手顫抖了一下。
“不可能!那丫頭前天還接我們電話呢!”
他慌忙掏手機,卻被弟弟一把攔住。
“爸媽別急,這是我和姐姐的小秘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