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芙命人踢走我的殺魚刀,取來魚線拴在我的四肢上,笑嘻嘻道:
“既然她不愛聽我奏箜篌,那我就表演別的。”
我被人禁錮住動彈不得,委屈與恐懼下,我眼中含淚,望向陸著。
“放開我,我害怕。”
他極少見我這副脆弱的樣子,臉色有些沉。
但轉頭看到葉清芙踩著梯子上了房頂,立刻嚇得魂不附體地去護著她。
葉清芙手裏攥著的魚線,牽扯著我被迫做出各種誇張丟人的動作。
最後以一個極其屈辱的姿勢跪在了台子上。
台下女眷家丁哄堂大笑。
自始至終,陸著都沒有理會我的難堪,而是寵溺地看著葉清芙。
“清芙會的東西真多。”
“魚兒的命也是命,今天算是對她的懲罰,以後不要再讓她造這樣的殺孽了。”
陸著臉色不自然了一瞬,溫聲道:
“好,清芙最善良了。”
天空下起了大雨,葉清芙隻是淋濕了一角襦裙,就被陸著匆匆忙忙帶回房間問診。
賓客四散,隻有我這個渾身濕透的脫線木偶如一攤爛泥般倒在地上,無人理會。
身下的狸奴,咬著我胸前的衣衫,想要拉我回去。
我摸摸它被打濕的毛頭,“我帶你回家,我們回漁村。”
但還沒站起身,就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夢裏還是總角之年的陸著在兩個墳包前哭泣。
“阿耶阿娘都染瘟疫去了,以後我再沒有阿耶阿娘,再也不能讀書了。”
我輕輕抱住他,擦去他臉上的淚。
“阿窈以後會撈很多很多的魚,幫助阿著實現願望。”
後來我擺攤殺魚,他就在旁邊約稱算賬,人少時他便拿起書卷,念書給我聽。
昏暗的花燭搖曳,陸著剪掉燭火,男人的聲音在我耳邊吞吐。
“阿窈,我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
“阿窈,我定不負你。”
“阿窈,阿窈......”
這便是走馬燈嗎?
我猛然驚醒,麵前是陸著那張焦急的臉。
“阿窈,你終於醒了。”
“是我的錯,我以後不會再舍下你一個人。”
陸著輕輕吹著湯匙裏泛著苦氣的藥液,可我看著他那張臉總覺得不真實。
“公子,外麵打雷,葉姑娘嚇得睡不著正哭呢。”
“啪嗒”一聲,湯匙落回碗裏,陸著騰地站起身。
再看我時眼中滿是尷尬和愧疚。
“阿窈,我去看看就回。”
說完他從袖中掏出兩塊飴糖,就匆匆離開了。
我想起那年冬天,我染了風寒,卻嫌藥苦不肯喝。
陸著手生凍瘡,咬牙替人抄了上百張字帖,給我換回來兩塊飴糖。
我不質疑真心,可為何真心瞬息萬變。
晚上,我能下床了便去祠堂給爹娘上香。
陸著的父母去的早,這裏隻擺了我爹娘的靈灰。
剛跪在蒲團上,葉清芙便抱著箜篌進來。
“這你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