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是這句話。
我剛想反駁,陸遠舟留下一句,“別鬧了,限你晚飯之前回來,要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手機裏隻剩下忙音的“嘟嘟”聲,一股無力感湧上心頭。
認識陸遠舟時,他是一名獸醫專業的學生。
為了替他實現開一家寵物醫院的夢想,我賣掉了母親留下的房子。
醫院步入正軌後,我們順理成章結婚,生下兒子。
婚後第三年,他才告訴我他不是什麼窮學生,而是江城世家之首陸家的繼承人。
隻因違背父母意願報考獸醫專業,才被趕出家門斷了經濟來源。
“我們如今孩子都有了,爸媽看在孫子的份上也會原諒我的。”
我信以為真,跟著他回陸家見父母,以為那是我們走向更幸福的開端。
可從陸家回來,他就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
從前的柔情蜜意通通消失,堅持說我早就知曉他的身份刻意接近。
不管我怎麼解釋,他通通不信,認定我是個攀附權勢的女人,連帶著對兒子也心生厭惡。
護士推門進來,小心翼翼問:“沈女士,孩子的遺體......”
“我簽。”
我抓起筆,在火化同意書上重重寫下自己的名字。
走出醫院時,天色已暗。
懷中的骨灰盒硌得我五臟六腑疼到發顫。
回到家時,別墅燈火通明。
推開門,歡笑聲從客廳傳來。
“安安真聰明!”
陸遠舟的聲音裏滿是寵溺。
蔣悅抱著那隻泰迪,正將辣鍋裏的牛肉卷挑出來喂給它。
看到我進來,她故作天真,“以寧姐你回來啦?快點來和我們一起慶祝吧!”
陸遠舟皺眉:“戲演夠了嗎?安安都餓了。”
我徑直走向他們,從懷裏掏出骨灰盒拍在茶幾上。
“兒子死了,就因為你喂給他吃的那份藥。”
客廳瞬間安靜下來,陸遠舟盯著我,眉頭越皺越緊。
蔣悅臉色變了變,顫抖著手捧起骨灰盒,紅著眼眶道歉,“以寧姐,對不起啊......”
話音未落,她竟將盒子打開對準火鍋盡數傾倒進去。
“哈哈哈,以寧姐你心思也太縝密了,竟然搞了些粉末裝成孩子的骨灰。”
“你瘋了?!”我衝上去想搶回骨灰盒,卻被陸遠舟一把推開。
“沈以寧,你鬧夠了沒有?”
“為了爭寵連這種謊都撒,你配當媽嗎?”
蔣悅躲在陸遠舟身後,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手裏的骨灰盒“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哎呀,不小心手滑了。”她故作驚慌地蹲下身,卻用高跟鞋狠狠碾過散落的骨灰。
我渾身發抖,撲過去想抓住她,卻被陸遠舟攔住。
“夠了!”他一把掐住我的手腕,“你看看你現在像個什麼樣子?跟條瘋狗似的!”
火鍋還在咕嘟咕嘟冒著泡,兒子的骨灰混在紅油裏翻滾。
我死死盯著陸遠舟,突然笑出了聲。
“你說得對,我確實不配當媽。我要是早點看清你,安安就不會......”
“閉嘴!”陸遠舟猛地扇了我一耳光。
“你這麼虛榮的女人生下的孩子,不配用安安這個名字!”
鐵鏽味的血氣在口腔裏蔓延,我擦去嘴角滲出的血跡,默默撿起空了的骨灰盒,轉身往樓上走。
身後傳來蔣悅甜膩的聲音:“阿舟,安安好像不舒服。”
“怎麼了寶貝?”
陸遠舟的聲音瞬間溫柔下來,“爸爸看看......”
心口處像是豁開了一道口子,冷風呼呼吹進,吹得我遍體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