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放慢了腳步，春杏卻突然轉頭，對我冷冷一笑，抓住我胳膊，徑直走向後山的空地。

隔著百米遠，掠過坐著的榮華公主和她身後侍衛，我看清了他們身前的滿堆屍山。

指尖控製不住顫抖。

視線右移，他們旁邊還放了一個大籠子，裏麵關著的是......狐狸。

籠子口，有兩個屠夫，一隻手揮舞手上的屠宰刀，另一隻手從籠子裏掏狐狸，掏出後，在木樁上，一刀將狐狸的腦袋砍下。

此刻，木樁下已血流成河，狐狸死不瞑目的腦袋也堆成了一座小山。

春杏擋在我身後，逼著我往前去，小臉還笑著跟我解釋。

隻是笑不到眼底，還隱約藏著幾抹嘲諷。

“公主說，眼看天氣漸涼，她打算做些狐皮大氅來禦寒，她喜歡青青姑娘，所以今天也請你來量量身長，給你也做一身。”

我突然不知道哪來了力氣，奮力掙開她鉗製我的手，搖搖晃晃奔過去，想奪屠夫的刀。

“住手，住手啊。”我眼角滑出淚，眼底流露出深深的絕望，我的同族，這麼多小狐狸，他們這輩子都可能不會有開靈智，什麼都不懂。

為什麼會在這被這樣殘忍地屠殺，這麼多條活生生的生命啊。

“來人！拉住她！”榮華公主站起身，吩咐身後侍衛，將我到她身邊。

我反抗得太過激烈，侍衛又在公主的眼神示意下，把我死死按在地上。

我痛苦得喘不來氣，嘶啞著問榮華，“你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我沒有傷害過你啊。”

榮華身上淡黃齊胸襦裙華麗，臉上帶著無害的笑，搖曳著金團扇，一隻手取下頭上的一根金色銀簪，用尖銳的那頭輕輕劃過我的臉。

“我隻是想送顧姑娘你一件狐毛大氅啊，為什麼顧姑娘不感謝我，還為了這些畜生跑來責問我？”

我雙眼猩紅，就算我沒有了心，骨子裏對同類的情誼卻沒有改變。

我眼底盛滿恨意，麵前的一地狐血占據我全部視線，作為青丘的王族，我卻沒有守護好我的子民，都是我的錯。

頃刻，我喉間湧出血腥。

“哦～”榮華彎腰捂嘴輕笑一聲，“我想起來了，顧姑娘你不是人，是狐妖！”

“像你這種妖，我們普通的人類是最見不得的，人人喊打，如果不是玄寂心裏對你還有幾分善念，我早就請道士來把你收了。”

榮華笑得放肆，像是我眼裏的恨意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她知道我妖力盡失了！

“那邊的，你們繼續宰小畜生，加快速度，這麼多狐狸，今年我可以給父皇母後，宮裏上上下下的宮人都做一件禦寒衣服了，哈哈哈。”

榮華不放過我的子民，也不放過我。

“至於你，顧青青，你這張臉，也讓我心生厭惡，你說，如果我在你的臉上，輕輕，劃出一道疤，玄寂他還會護著你嗎？”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狐妖本就得上天垂簾，天生就有一張極為魅惑豔麗的臉。

我的父王是妖界第一美男子，娘親的容貌也是三界排得上名號的女子。

我又得他們的遺傳，一出生，就被家裏長輩追著誇，說世間再沒比我這張臉還美的女子了。

而眼前的榮華公主，雖然模樣不算差，穿著華麗富貴，卻與不著粉黛的我，差上一大截。

我胸腔裏氣血翻湧，牙齒上沾著血，努力控製說話的語氣，“我自己廢了臉，你放過它們好嗎？”

榮華聽見我請求，笑意減淡，把手上的簪子扔在我身上，“行啊，你自己劃，劃得越爛，我越高興，我高興了就放過那些畜生咯。”

侍衛懂眼色地放開我的一隻胳膊，我撿起地上的簪子，握在手心。

腦海中回想起小時候我在父王麵前舉手立過的誓。

“青青長大後一定努力修煉功法，愛護子民，成為像父王一樣的好君王。”

一張臉而已，我不怕疼。

我努力吸了口氣，閉上眼，控製住顫抖的手，心一橫，舉起簪子，對著臉而去。

尖銳的金簪瞬間在我臉劃開個手掌長短的口子，鮮血噴湧。

“夠了！”玄寂大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