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決定最後再爭取一次。
直到晚上十一點他才回來,我迷迷糊糊地在沙發上睡著了,率先感覺到的是帶有他身上香水味的外套。
我心中頓感慰藉,下意識衝他抱怨:“你恢複後,都不依賴我......”
一句話沒說完,我突然止住話頭。
哪怕室內沒開燈,借著月光,他外套上深紅色的口紅印還是清晰得刺眼。
驀地,紮進我心中的刺生根發芽,嘶吼著要吞食我的血肉。
沈佳芮在挑釁我,而秦兆川,默許了。
秦兆川一向不喜歡女人化妝。
他曾掐著我的臉頰冷笑道:“帶妝就別靠近我,味道很難聞。”
我生性愛美,卻因為他討厭,以素顏示人整整三年,連香水都用。
可是如今,秦兆川外套上慢半拍傳來了女人香水味,我終於無法再淡定,竟不顧一切地抓住他的手。
我深吸一口氣,哪怕心跳如鼓,胸腔脹痛到我甚至聞見隱隱的血腥味:
“秦兆川,你還愛我嗎?”
“或者說,我們的婚約還作數嗎?”
他麵對質問始終沉默,我整個人好似跌入深淵,周身泛著冰冷。
我幾乎快絕望了,拽著他的手也逐漸無力地鬆開,可是他突然緊緊地擁我入懷。
我整個人精神一振,激動得幾乎落下淚來,對啊,三年朝夕相伴,怎麼可能那麼不堪一擊呢?
秦兆川終於緩緩開口:“梔禾,是我對不起你。”
這句話如同一柄始終高懸在我頭頂的利劍,此刻終於落下來,將我的心生生劈開。
好疼啊。
我慢慢鬆開手。
越過二十七歲的秦兆川,我仿佛看到了十七歲的他站在一片梧桐綠茵裏,微笑著向我揮手告別。
年少的秦兆川衝我做著口型:“宋梔禾,要學會保護自己。”
十七歲那年燥熱的風漂流好久,最終隱入煙塵,無聲無息。
如同一場夢,夢醒了,我該走了。
秦兆川仍在安撫地拍著我的肩膀,可是那曾經給我無數安全感的手如今卻陌生得可怕。
“不管如何,我會永遠記得你的好。”
我抹掉眼淚隱藏起情緒,聞言卻險些笑出來。
他把我當什麼?付出一切來脅迫他接受我的感情的惡人嗎?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用平靜的聲音說:
“不必了。”
“秦兆川,不必記得我的好,既然不再有愛,那就把這三年當作交易吧。”
“你父親給了我不少股份,想取消婚約的話也一樣,拿錢來賠,”
我盡力維持著自己的尊嚴,哪怕每吐出一個字,心都滴血一般疼。
秦兆川臉色驟變:“宋梔禾,你照顧我隻是為了錢?”
他的臉色一瞬間黑到極點,攥著我胳膊的兩隻手也不自覺加大力氣。
我疼得一顫,奮力掙開他:“放手,你弄疼我了!”
秦兆川被我推開,神色一瞬間變得受傷,他茫然地看著我喃喃道:
“可是江玄碰你,你就很喜歡。”
我反問:
“秦兆川,你是以什麼身份來抱我?又是以什麼身份去吃江玄的醋?”
“你今天下午抱著沈佳芮離開時,有想過我們甚至還沒分手嗎?”
聽我提及沈佳芮,秦兆川倒是清醒了,他皺起眉頭:
“芮芮跟你不一樣,她太脆弱,需要我去保護。”
他總是這樣,明明對我足夠深情足夠依賴,可一旦牽扯到沈佳芮,就像變了個人。
我一瞬間失去了溝通的欲望,仰頭靠在沙發上閉眼。
隨意地點了煙抽。
秦兆川又在我麵前皺眉:“梔禾,我說過我不喜歡煙味。”
“還有香水味,你今天是用了香水嗎?很難聞。以後別用......”
我冷笑了聲,輕描淡寫道:“我沒用,那是沈佳芮的香水味。”
秦兆川像被掐住了脖子,瞬間沉默了。
煙還在燃,良久他才艱難道:“對不起......”
我聽倦了。
毫無作用的對不起,我突然不想要了。
隔著淡藍發灰的煙霧。我最後一次認真看這個我愛了近十年的男人。
然後將煙摁滅,平淡道:“分手吧,你的一切對我來說沒有意義了。”
“我的卡號你知道,悔約費打上麵就行。”
秦兆川始終沉默,隻在我拉開門時突然抬頭,聲音奇怪地發顫:
“梔禾,其實我還愛你,我隻是......”
隻是放不下沈佳芮,隻是覺得我會一直在原地等他,我都明白。
我沒再聽,幹脆地關門離開。
那句話,太晚了。
這一次,我不會在原地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