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置若罔聞,隻看著麵前那張專注看著我的眼睛,輕笑:“好啊。”
聲音不高不低,剛好能讓在場的所有人聽清楚。
包括聽力剛剛恢複的秦兆川。
秦兆川的臉色瞬間大變,這一次他不管不顧地想要過來,沈佳芮卻突然失手摔了杯子。
玻璃碎裂的聲音清脆響亮,伴著沈佳芮柔弱的尖叫聲,效果堪比一場指甲抓黑板。
手段不高,卻有用。
秦兆川毫不猶豫地轉身,一把抓起她蔥白的兩隻手查看傷勢,再貼心地用手指抹去她盈盈的幾滴淚,低聲安慰。
沈佳芮假意掙了掙手,便依賴地窩進秦兆川的胸膛裏,她聲音怯怯,確實悅耳動聽:
“川哥哥,你去追梔禾姐姐吧,別讓她生氣。”
“隻是被玻璃劃了下小腿而已,我沒關係的。”
第二句話一出,秦兆川直接將她公主抱了起來,語氣焦急:“我帶你去醫院。”
我津津有味看著這一幕,畢竟當年在高中我被人砸了玻璃,秦兆川也是這麼安慰我的。
柔弱無骨的沈佳芮確實動人,隻是秦兆川又忘了。
想把他拉出泥潭,弱柳扶風是不行的。
三年前放棄進修機會時,恩師恨鐵不成鋼。
一向對我賞識有加的老師滿眼失望地獨自離開,我停留原地,腦子裏滿是秦兆川。
十七八歲時,他的形象是高大可靠的。
為我趕走霸淩者的是他,將我抱在懷裏安慰的是他,教我學會保護自己的也是他。
二十七歲,他變了,變成捂住雙耳無助地縮在黑暗的房間裏的模樣。
變成被分手後醉得神誌不清,窩在我懷裏痛哭的模樣。
以及......得知我要出國,依賴地拉住我的小指,脆弱地告訴我:“梔禾,我隻有你了。”
我真的放不下。
所以我在還未確定關係時便厚著臉皮搬進他的公寓,照顧他的衣食起居。
第一次為他做飯,菜刀在我手指上劃開尖銳的口子。
尚在解離狀態的秦兆川衝過來幫我摁住傷口,淚水自他眼中滲出,砸在我的手背上。
那時我確信他對我不是沒感覺的。
所以他將頭一下一下磕在鋼琴鍵上時,我毫不猶豫伸手隔開,哪怕自己的手被砸得鮮血淋漓。
痛,卻直接砸開了他的心門。
那天秦兆川顫抖著為我包紮後,轉頭便將沈佳芮留下的所有東西都收了起來。
那是他平常最寶貝的東西,我想幫他整理都不能。
說不欣喜那是假的。
他厭惡讀唇語,我耐心地陪他一遍遍練習手語,哪怕他一次次推開我,我也悄悄得意自己跟他建立起獨特的交流方式。
這三年秦兆川對我的好也做不得假。
那一次我受傷後,他心疼地拉住我的手保證:
“如果我自虐卻要你受傷,那我會為你活下去。”
他會在練習手語崩潰時依賴地抱住我,將臉頰埋進我的小腹,感激地對我說:
“幸好有你。”
直到我們確認戀愛關係是那天,他送給我一首歌。
即使是不懂音樂的人,也聽得出歌裏深沉的愛意,就在那一瞬間,我徹底淪陷了。
他說,那首歌以我為靈感。
他說,離開我,他會死。
整個秦家對我感激不盡,秦父更是拿出巨額股份的誠意作謝禮,將我看作準兒媳。
年少的渴求即將成真,我本是不甘心失去的。
因此與江玄當眾調情,也存了利用他去奪回秦兆川的心思。
思緒混亂,我不斷回憶他愛我的證據,可眼前率先浮現的,卻是他抱起沈佳芮匆匆離開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