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公裏路走到腳底發疼,雨水混著汗往眼睛裏灌。
推開單元門時,空酒瓶“哐當”砸在額頭上,宋玨捏著手機對我吼:“為什麼不接電話,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
身後,沈卿輕咳兩聲。
她穿我的絲綢睡裙倚在鞋櫃旁,似笑非笑。
宋玨立刻把手機塞回口袋,衝我揚下巴:“還不去打盆熱水?卿卿要泡腳。”
我盯著脖頸處的紅痕,眼睛發熱。
三年前宋玨替我擋刀子的畫麵閃回腦海,我喉嚨發緊,終究沒問出那句“為什麼帶她回家”。
剛放下水盆,後頸就被宋玨狠狠按住:“跪著伺候,沒看見卿卿手劃破了?”
沈卿嗤笑一聲,腳尖精準踹翻水盆。
熱水潑上小腿的瞬間,我聽見自己指甲掐進掌心的聲音。
宋玨看都沒看我,反而動作輕柔的為沈卿上藥:“別生氣,我替你教訓她。”
他轉頭瞪我時,眼裏沒半分溫度:“沈卿跟我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你連這點小事不肯做?太讓我失望了!”
“誰要她用臟手伺候。”沈卿甩開宋玨的手,踩著我的拖鞋走到我麵前,高跟鞋尖碾過我燙傷的皮膚:“我想吃街尾那家草莓蛋糕,半小時內買回來。”
草莓蛋糕四個字像冰錐紮進太陽穴。
六歲那年爸爸為我買草莓蛋糕路上出了車禍,從此媽媽每天塞進我嘴裏的蛋糕混著眼淚,家不成家。
上個月我醉酒後哭著說給宋玨聽的傷疤——此刻卻成了沈卿眼底的笑料。
我攥緊濕透的裙角,看向宋玨:“我懷孕了,外麵還下大雨......”
“懷孕?”宋玨突然笑出聲,彎腰捏起我下巴左右端詳:“懷個孕能有多金貴?韓輕輕,你別給臉不要臉?”
沈卿嗤笑一聲,滿臉不悅,作勢要走。
宋玨立馬按住她:“卿卿別生氣,我讓她去......”
他拽住我手腕往門外推時,我看見他眼裏一閃而過的猶豫,可沈卿“嘖”了一聲,他立刻把我搡了出去:“買不到別回來!”
雨幕裏我盯著樓上窗戶,兩人在房裏激情熱吻,我隻覺得渾身涼颼颼的,冷的厲害。
承認吧韓輕輕,他不愛你。
我深吸一口氣,咽下所有苦楚。
蛋糕店的燈光紅得像血,回去的路上滿是積水,好幾次我都險些滑倒。
小腹突然墜痛。
手機在口袋裏震動,是宋玨的消息:【磨磨蹭蹭的,非要我去揪你?】
我抿唇加快步伐,跑到單元門口時卻腳下一滑,膝蓋撞在台階上的瞬間,血順著大腿往下淌。
宋玨在窗口大喊我的名字,轉身要衝下來,沈卿卻一把揪住他衣領:“站住!你敢管她?”
“她流血了!”宋玨想甩開她,沈卿卻笑得張揚:“流就流了,難不成還是你的種?”
我趴在雨裏,聽著他們的爭執聲越來越大。
懷裏的蛋糕摔得稀爛,奶油混著血糊在臉上。
宋玨終於掙脫跑下來,指尖快碰到我時,沈卿的高跟鞋聲又響起來:“宋玨你敢碰她一下試試?”
我抬起頭,把變形的蛋糕盒遞過去,額角的血滴在奶油上:“買......回來了。”
沈卿一腳踩在盒子上,草莓醬濺了我滿臉:“誰讓你動我東西的?下賤胚子。”
宋玨站在她身後,拳頭攥得發白,卻始終沒敢看我。
我突然笑了,忍著劇痛慢慢爬起來。
血混著甜膩的奶油流進嘴裏,腥得發苦。
“宋玨,”我看著他下意識護在沈卿身前的動作,“我不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