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帶頭,眾人跪成一片,向皇帝施以重壓。
皇帝無措地望向我,我俯身跪拜後起身,居高臨下地睨視眾人。
“史尚書,去年工部奉命改建暗渠,今年城中卻還是淹了水,中間消失不見的五萬兩白銀,你知道去了哪裏嗎?”
“崔郎中,年初陛下祭天,你偷換的那尊神像,如今藏好了麼?”
“差些忘了,還有戶部諸位,批給邊關的糧可核對了?”
我每點一個名,丞相的臉就白一分。
“陛下明鑒。”我滿意地欣賞他的表情,慢悠悠地說,“臣監察百官,奉的是陛下旨意,何來亂政一說?”
“丞相老糊塗了?不如趁早告老還鄉,說不準本宮還能讓你頤養天年。”
丞相咬牙切齒,“公主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
他到底沒再提廢我封號的事情。
我手握眾人把柄,他若動我,必魚死網破!
丞相看向成朗,語調陰沉:“成統領,你不是還有要事向陛下稟告嗎?”
按照推測,成朗該將我夜闖成家的事情揭發,並從我手中奪走盛京另一半兵權。
他沉默半晌,說的卻是:“臣近日搜羅了一批新玩意,明日送進宮給陛下解悶。”
丞相不可思議地瞪著他,就連我也感到驚奇。
他居然不趁機告發我?
離開金殿,丞相迫切地逼問成朗是什麼意思。
成朗回首看我一眼,目光複雜,嘴上卻說:“她必定還有後招,現在就撕破臉,對我們沒有好處。”
我回給他們一個挑釁的笑,無聲說:
——我們來日方長。
回到公主府,門前站著位不速之客。
腹部傷口往外滲血,疼的厲害,我想繞過他回去處理。
成朗攔在我的車架前,開門見山:“你可知道,你今日之舉,已讓丞相動了殺心?”
我強打精神,聲音發顫:“所以?你是來警告我的?”
成朗目露不忍,“雲微,收手吧。”
我一怔,我已經有兩年沒聽過他這樣稱呼我。
“隻要你肯服軟,我便向丞相求情,定能保你性命,你當真不必為了與我較勁,斷送自己的性命。”
他始終覺得,我還在為了陳穗之事與他對立。
真可笑,他憑什麼覺得,連麵也沒見過幾回的女子,值得長公主大動肝火?
指尖觸及一陣濡濕,血色浸染華服。
成朗也看見了,慌張上前想要攙扶我,被我躲開。
我連笑也吝嗇給他,眸光冰冷,“成朗,你真惡心。”
“你如果在乎我的死活,最應該做的是歸入我麾下,交出另一半兵權。隻要丞相失了兵權,我就不會死。”
成朗臉色驟變,眼神閃躲。
我冷笑一聲:“你做不到,那就滾回去當好丞相的走狗!”
侍從推開成朗,他踉蹌兩步,目光倏然變得哀傷。
“雲微,我們本不應當走到這一步的,你若不對穗兒起殺心,我們該有一個孩子......”
“殿下!殿下流血了!來人,快傳太醫!”
一眾人將我團團包圍,帶回府中。
我沒能聽完成朗的話。
但我想起那個孩子。
已經三個月的胎兒,流產時仿佛生生從我體內剜下一大塊血肉。
疼得我哭不出聲。
分明隻要成朗能率先救我出火海,那個孩子就能保住。
可他寧願救一個死人,也沒有多看我一眼。
謀士話喚回我思緒。
“殿下,請服今日的假死丹。”
丹藥苦澀,卻更堅定我的決心。
“傳令下去,明日問斬陳家,本宮親自監刑。”
“如有攔者,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