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痛霎時席卷我的身體,喉間一陣腥甜。
回過頭,便見成朗那位新婚妻子被侍衛按倒在地,雙目猩紅地狠狠盯著我,恨不能將我拆骨吃肉。
“若不是你,成朗怎麼會不愛我!高雲微,你為什麼不去死!”
什麼意思?!成朗愛不愛她與我有什麼幹係?
我顧不上深思她話中的含義,副將已急忙攙著我離開。
女人聲嘶力竭地痛罵聲中,成朗的聲音格外突出。
他驚呼一聲:“高雲微!”
我暈過去,醒來是在公主府。
腹部隱隱作痛,我勉力坐起,親信圍上來,稟告昨夜情況。
計劃一切順利,陳宣及其黨羽已被押入天牢。
加之我遇刺受傷,還能再安一個謀害皇室的罪名。
陳家在劫難逃。
棘手的是昨夜帶兵闖入重臣府邸之罪。
說曹操,曹操到,尖利的嗓音入耳。
“陛下宣長公主進宮。”
我來到宮門前,遇到同樣被宣召入宮的成朗。
看見我蒼白的臉色,成朗怔愣原地,眸中劃過不忍之色。
“你的傷......你這是何苦?你我已經分開,為何非要牽連無辜之人?”
“無辜?”簡直是笑話,我冷聲道,“成統領當真是被陳穗蒙了心智,竟說得出這樣的蠢話。”
陳穗就是成朗的前妻。
當年我求著先皇要嫁成朗為妻時,成朗已與陳穗成親三年。
先皇一紙聖令,成朗被迫與陳穗和離,娶了我。
婚後他待我冷淡疏離,卻常命人搜羅時興的綾羅首飾送入陳府。
他從不肯與我出現在同一場宴席,卻會在打聽到陳穗也到場時,委屈求全陪同在側。
我與成朗成親七載,盛京的世家貴女就在背後嘲笑了我七載。
兩年前幼帝登基,朝中人心渙散,就連成朗也搖擺不定,不肯聽我調遣。
我舉辦春日宴欲為新帝拉攏人心,盛京名流顯貴俱往。
那日無故起了一場大火,個中細節我全然回憶不起。
隻知醒後,眾人皆道,我蛇蠍心腸,以陳穗血肉之軀抵擋火勢,才保下自己一條命。
而陳穗殞命火場,被燒得麵目全非。
我苦苦哀求成朗,告訴他我不曾加害陳穗。
成朗全然不信,一劍割斷被我攥緊的袖袍,冰冷聲音在金鑾殿上回響。
“我成朗絕不娶你這樣的毒婦為妻!高雲微,今日割袍斷義,你記住,是我要休了你!!”
全不顧我身為長公主的名聲與尊嚴。
他毅然加入丞相一派,公然與我為敵。
就連原本難堪大用的陳宣,也被他一手提至吏部侍郎。
若不是被蒙了心智,那他真是瞎了眼,才看不到這群人的所作所為。
成朗眼中不忍立時化作怨恨,利刃一般,恨不能在我身上劃開兩道血淋淋的傷口。
我呼吸一滯,不曾想過去兩年,再看見他這樣的眼神,心中還是鈍痛。
轉念一想,等十日之後,肅清朝堂,我便再也不用勾心鬥角地活著,又心情大好。
成朗不屈不撓地說:“曆代官宦,哪有真正清白之人?陳宣又不曾害人,若他不是穗兒父親,你根本不會對他下此狠手。”
“高雲微,你就是在報複!”
我拂袖而去:“荒謬可笑!”
才到殿外,果然看見丞相及其一眾黨羽。
我尚未來得及行禮,他就噗通一聲跪下,重重以頭搶地,聲音悲憤。
“長公主目無王法,弄權亂政,懇請陛下褫奪其公主封號,按律處置,以正朝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