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服下假死丹藥那夜,正逢我前駙馬成朗大婚。
成家張燈結彩,公主府前兵戈肅殺。
丹藥極苦,逼得我潸然淚下。
我的謀士跪伏在地,聲音沉悶:“殿下,此藥連服十日後即可生效,您多年籌謀全為今朝,這十日絕不能出一絲差錯。”
我翻身上馬,言辭冷厲:“眾將士聽我號令,斬逆賊,清君側!”
軍隊將成府團團包圍,叢叢火光映亮盛京的夜。
府門轟然被鐵甲撞開,我大步踏進宴飲正酣的席間,朗笑一聲,朝眾人賠罪。
“今日本宮不請自來,擾了諸位雅興,還望海涵。”
席間的談笑風生瞬間啞火,眾人麵麵相覷,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成朗身著大紅喜袍款款來到我麵前,像極了我們成親那日。
望見我身後成片的火光,成朗怒不可遏。
“高雲微,你什麼意思?”
我知道他想說什麼。
成朗曾是我的夫君,二十六歲便官拜禁軍統領,聲名赫赫。
因不滿駙馬之位,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覬覦幼帝皇位。
加之我害死了他的糟糠前妻,他於朝堂之上割袍斷義將我休棄。
如今朝堂分為兩派,一派以我長公主高雲微為首,一派以丞相蕭秋為首。
而成朗,便是丞相手中最好用的一把刀。
今夜我圍了他的府宅,他定然以為我是要造反。
我勾唇輕笑,心中卻覺得悲涼。
夫妻多年,他明知曉我為扶幼帝上位有多努力,卻仍覺得我會造反。
身後士兵魚貫而入,瞬間挾持所有在場朝臣。
成朗欲要攔截,我利落地拔劍架在他的脖子上。
雪白的刃映亮成朗眼底刻骨恨意,他狠狠瞪著我,咬牙切齒地說:“高雲微,回頭是岸!”
我不為所動,臉上的笑意更深:“成統領,我捉拿朝廷要犯,你膽敢違抗?”
“我這裏沒有要犯!”
隨著他話音落下,副將率人自後院,押著數名喜服者來到席間。
副將跪倒在我腳邊,恭敬道:“回稟殿下,要犯陳宣及其親屬共十一人,從黨羽八人,已全部抓獲,聽憑殿下發落。”
成朗猝然回眸,死死地盯著後方被強壓著跪成一片的人,渾身顫抖。
陳宣刀架頸前,竟然還罵得出口:“高雲微,你幹涉朝政,禍亂朝綱,你不得好死!”
這樣的謾罵我在掌權後兩年間聽得耳朵都起繭子,聞言臉色不變,隻吩咐道:“全部帶走。”
成朗喝道:“誰敢!”
“高雲微,這是我的嶽丈!你害死穗兒還不夠,還想害死她的父親嗎!”
但這裏都是我公主府的人,沒有人聽他調遣。
我久久凝望他,冷冷嗤笑出聲。
“成朗,你太高看自己,別說他是你嶽丈,他就算是你爹,我也抓定了!”
坐在上位,久久一言不發的白發老人站起身,越過眾人來到我身前。
“殿下,明日此事若上達天子......”
我笑著打斷他,袖間滑出一道聖旨。
“陛下命我整肅朝綱,聖旨十日前就進了公主府,丞相莫不是忘了?”
蕭秋眼神一動,改了說辭:“那公主也不能無故抓人。”
“我已查明,吏部侍郎陳宣結黨營私,買賣官職,證據確鑿。”
蕭秋噎了一下,“今夜乃是成朗大婚,陳宣可是成朗嶽丈,你未免太不留情麵。”
我覺得好笑,笑聲不加掩飾。
“丞相的意思是,我還要看在前駙馬的麵子上,饒他們一命?”
他還欲再說,我卻已經沒了耐心,轉身要走。
身後諸位賓客詛咒的話語,將我瞬息淹沒。
成朗猶疑著勸說:“高雲微,不要一錯再錯了。”
我走了沒兩步,就聽見一道刺耳尖叫。
眾人始料未及時,腹部一痛,一柄短匕插進我腹中。
“高雲微,你殺我姐姐,害我父親,我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