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午後，東方白牽著太子東方明，大搖大擺走進孔千橙的寢宮。

孔千橙正睡著，東方明“噌”地爬上床，掀開被子就往她懷裏鑽。

小家夥躺了一會兒，突然鼓起臉，小聲嘟囔：

“父皇，母後的被窩好冷啊......還沒瑤姨的暖和，也沒瑤姨香。”

他扭了扭身子，一臉嫌棄：“我不想陪母後了，我們出宮找瑤姨玩吧？”

床上，孔千橙的手指微微動了動。

東方白猶豫地看了她一眼，壓低聲音：“可是午膳沒陪你母後，她肯定生氣了。”

東方明撇撇嘴，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

“天天陪她還不夠啊？我都三歲了，早就不用她喂飯了！”

孔千橙死死閉著眼，睫毛抖得厲害。

原來，他從三歲起，就已經討厭和她吃飯了？

孔千橙還傻乎乎以為，兒子每天跑來蹭飯，是因為喜歡和她待在一起。

“而且母後身體好差，放個風箏都能咳半天！”東方明撅著嘴抱怨，“瑤姨就不一樣，她能帶我爬山、下河抓魚，可母後隻會逼我讀書，無聊死了！”

每一個字都像刀子，狠狠捅進孔千橙心口！

她疼得喘不過氣。

當年奪嫡時，誰不誇她“巾幗不讓須眉”？

她為什麼體弱？

難產！！

生這個小白眼狼的時候，孔千橙差點死在產床上！

現在，她拿命換來的兒子，居然嫌棄她病怏怏的？

東方白還在猶豫。

東方明拽著他的袖子，眼睛亮晶晶的：

“走嘛~反正晚上哄兩句她就好了，這些年不都這樣嗎？”

小崽子湊近，鬼精鬼精地眨眨眼：“父皇，您不想見瑤姨嗎？”

東方白“噗”地笑出來，捏他鼻子：“小東西，敢揣測聖意？不過…”

他回頭看了眼“熟睡”的孔千橙，壓低聲音笑道：“這回算你說對了。”

一大一小手拉著手，歡天喜地走了。

孔千橙慢慢睜開眼，盯著他們離開的方向。

心臟疼得像被人生生撕開，她蜷成一團，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明明已經決定要走了，為什麼還是會被他們傷到？

東方白變心，孔千橙認了。

可連她拚了命生下的孩子，也成了越瑤的小跟屁蟲？

“呃…”

熟悉的劇痛突然席卷全身，那是生產留下的舊傷。

孔千橙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再醒來時，眼前晃著太醫的銀針。

“娘娘！您終於醒了！”宮女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奴婢進來時您都沒呼吸了，要是您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全得陪葬啊！”

孔千橙虛弱地問：“陛下呢？”

宮女哭聲一頓，眼神閃躲：“娘娘，陛下日理萬機，總不能天天守著您吧？您再這樣鬧下去…”

她沒說完，但意思明明白白——

“是您不懂事。”

孔千橙愣住了。

原來在所有人眼裏，她就是個無理取鬧的怨婦？

“橙兒！”

東方白突然衝進來，一把抓住她的手，滿臉焦急：“你怎麼病了也不說？太醫說你昏迷了一整天！”

東方明也撲到床邊，奶聲奶氣：“母後，明兒給你呼呼~”

孔千橙緩緩抽回手，聲音疲憊得像老了十歲：

“謝陛下關心，臣妾隻是累了。您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