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那天,紀家全家坐在娘家人那桌。
盛母第一眼就看出紀羨煜喜歡許歲蘇。
他眼睛紅得厲害,握著酒杯的手都在抖。
豪門搶婚的戲碼太常見了。
盛母後背發涼,紀家要是真動手,盛家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
可直到儀式結束,什麼都沒發生。
宴席散了,紀家人卻留了下來。
新人去換衣服,兩家長輩麵對麵坐著,空氣安靜得可怕。
最後是紀父先開口:“蘇蘇是我們看著長大的。”
他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盛母懸著的心放下一半。
“許家就剩她一個,今天有些話,得說清楚。”
盛母趕緊表態:“我們會把蘇蘇當親閨女。”
紀父點點頭,突然話鋒一轉:“要是哪天你們照顧不好她…”
“記得把人送回來。”
盛父沉默地舉起酒杯。
兩個男人的杯子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
......
墓園的夜晚靜得嚇人。
風吹著花束包裝紙,嘩啦嘩啦響。
盛母摸著墓碑上的照片,聲音發抖:“阿頌,怪媽媽嗎?”
一片樹葉落在她手背上。
活著的人總要學會帶著傷痛往前走。
家裏的燈亮著,卻照不亮心裏的陰霾。
紀羨煜輕輕給睡著的許歲蘇蓋上毯子。
廚房裏,水開了,麵條在鍋裏翻滾。
許歲蘇揉著眼睛坐起來,正好看見他端著麵出來。
“醒了?趁熱吃。”
她拿來空碗,撥了一半給他:“幫我吃點,最近水腫,上鏡不好看。”
紀羨煜筷子頓了頓。
他花了三年修那把琵琶,卻好像永遠修不好她心裏的缺口。
盛聽頌本來還在酸,聽到這話嘴角忍不住上揚。
門鈴突然響了。
助理送來了修複好的琵琶。
許歲蘇摸著弦,終於笑了。
紀羨煜在廚房洗碗,水聲嘩嘩響。
盛聽頌看著那把琵琶,心裏發苦。
他永遠沒法為她做這些了。
出門時,紀羨煜突然回頭。
許歲蘇條件反射地笑:“我會照顧好自己,真的。”
這幾天這話說了太多遍,她都形成肌肉記憶了。
紀羨煜愣了下,拎起門口的垃圾袋:“我是想說,明早帶你去吃早茶。”
他太了解她了。
安慰的話說多了反而假,不如一碗麵實在。
盛聽頌望著他離開的方向,魂體沉甸甸的。
屋裏飄著麵條的香味,許歲蘇卻不見了。
突然,琵琶聲響起。
音色清亮,和她平時用的那把完全不同。
是《紅樓別夜》,她媽媽教她的第一支曲子。
可終究不是原來的聲音了。
許歲蘇摸著琴身上的疤痕,輕聲說:
“媽,我今天辦了場葬禮。”
“可我寧願永遠學不會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