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媽喂我喝了一口粥，拉回了我的思緒。

我看著溫柔的哄我喝粥的媽媽，眼底是一片嘲諷。

如果我沒有記錯，這應該是我有記憶以來第二次我媽這麼溫柔的喂我吃東西。

上一次是因為隔壁家的王婷在學校抽煙，煙頭被老師發現了，她害怕老師發現是她抽的，她就將我推了出來說是我幹的，她跪著求我媽讓我幫她頂罪。

那時候我媽說：“哎呀，多大點事啊，不就幫婷婷頂個名嘛，婷婷都說了不會有什麼事的，就是簡單的寫個檢討書就好了，媽媽都答應她了，你就當是幫一下媽媽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因為她逼著我替王婷頂罪，我這個一向在老師心裏三好學生變成了一個抽煙的墮落壞學生。

我以往都是掛在光榮榜上的名字，第一次出現在了違紀名單裏。

我頂著全校三千多個人的目光，在他們麵前宣讀不屬於我的罪名，邊讀邊哭。

而這一次。

我媽為了勸說我放棄讀重本的機會進廠打工，隻為了給我那個隻考了個大專的表妹賺學費。

而且，我媽她是選擇性失明加失聰嗎？

她難道看不見嘴上說著沒錢給表妹交學費的舅媽手上拿的是最新某款某果手機，身上背的是lv最新款包包嗎？

她隻是想把我們當冤大頭而已！

我媽還在努力給我做思想工作。

“你表妹她比你小呀，你是哥哥為妹妹多付出一點是理所應當的。”

“更何況，就是一個大學而已，讀不讀的，有什麼關係呢？你看爸爸媽媽也沒有讀過大學，現在也不是過得很好嗎，還將你養得這麼大了呢。”

“再說了，你表妹去讀大學以後畢業了能找一個好工作，她一定會記得你的好的呀，她肯定不會虧待你的，你們可是親表兄妹，打著骨頭連著筋呢。”

“你媽我就你舅舅一個哥哥，你舅舅也就你表妹一個孩子，我們不幫他們誰幫他們呀。你說這萬一你媽我不幫他們以後我死了，到了陰曹地府，我都沒有臉去見你外公外婆。”

我媽邊說著邊還掉了幾滴眼淚，仿佛我不答應她就是大罪。

我無聲的譏笑了下，說：“媽，那你怎麼不自己進廠打工給表妹賺學費呢？你去打工賺錢，不但表妹可以讀大學，我也可以讀了呀？”

我媽被我問得一愣，好像有點無措。

她可能沒有想過我會這樣反問她，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

我猜在她的設想裏，我應該是糾結著然後就不忍心答應了她，

給她博得一個樂於助人的好名聲。

上輩子，我的確如她所願了。

我沒有去重本大學報道，反而是聽我媽的話進了舅媽介紹的一個電子廠，開始了我暗無天日的五年打工生活，而我媽則享受舅媽他們的一頓口頭感謝。

每個月我一領到工資除了留下吃飯用的五百塊錢，其他全部打給在讀大專的表妹。

我勤勤懇懇的打工賺錢養她，她卻拿著錢在外麵大吃大喝，和男人泡吧唱K，裝大款。

過年回家舅媽還一臉可惜的和別人說，“我這個外甥啊，年紀輕輕的輟學了去打工了，真是可惜，不像我們欣欣上了大學，聽說以後畢業還有工作分配呢。”

這個時候，我媽就會嬉皮笑臉的附和：“是啊是啊，小嶺他是沒有欣欣那麼懂事，我們啊就等著欣欣畢業了有個好工作照應一下他。”

可結果卻是，表妹大學三年談戀愛泡K掛科一堆，連畢業證都沒有拿到，最後，和我一樣進了廠，成為一名打工妹，為了搶我的工資，還將我推下樓害死了我。

重來這一輩子，我絕對不再聽他們的任何話！

我一定要去讀大學，至於給表妹賺學費，誰愛給她賺就誰去賺！老子不伺候了！

我媽沉默了幾分鐘，她說：“媽媽還有自己的工作呀？進廠了我現在的工作怎麼辦？而且媽媽年紀大了，進廠都是體力活，工作量又大，媽媽受不住，你才十八歲，正是年輕氣盛的年紀，你去剛好合適。”

我直視著她的眼睛，冷淡地說。

“媽，你怎麼能這麼說呢，都說女人三十如老虎，你才三十八，正是最好的年紀，現在不拚什麼時候拚？”

“而且你現在的工作一個月才兩千八，進廠最少一個月都有五六千呢！這樣你一個月給表妹三千塊錢生活費，你都還能剩三千，怎麼都比你現在的工作賺得多，我這小胳膊小腿的，就算進廠肯定也沒有媽你幹得多啊。”

“而且，你就一個親外甥女，舅舅舅媽他們平時對你這麼好，你不幫他們他們會寒心的。”

我極力的給我媽反洗腦著。

我媽聽了我的話眼神閃爍，好似有一些動搖。

我冷冷地看著她。

以他人之私慷別人之慨算什麼本事。

聖母隻有自己去體驗其中的滋味才有意思。

你這麼喜歡當聖母，那我就讓你當個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