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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許硯舟將我關進一間沒有窗戶的狹小禪房,隨手拉了一個小沙彌監督我。

“你就跪在這裏為音音抄經祈福,她沒有醒,你就不許出去。”

“沒有墨水。”我掃了一眼桌上,隻有簡單的紙筆。

“血經至誠,何須用墨?”小沙彌熟練的拿出匕首,狠狠割開了腿上的傷口。

血液容易凝固,他便時不時讓我放血。

屋內昏暗,我隻能眯著眼睛看經書上的小字,又因大量失血眼前一陣發黑。

我的腳早已跪得失去了知覺。

見我停筆偷偷伸展著身體,小沙彌憤怒地抄起一旁的法杖就狠狠打向我。

“音音施主因你而身陷苦海,你倒還有臉在這偷懶!”

我無處可躲,稍有愈合的傷口又很快綻開,滴下的血積成了一個小血泊。

許硯舟捧著女孩的衣物路過,見我被沙彌敲打,露出了些許不忍的神色:

“不就是抄些經書,你越誠心,音音就醒得越快。”

我懶得跟他廢話,埋頭抄了起來。

天亮後,女孩終於悠悠轉醒。

許硯舟強留她在寺中多休息幾日,打電話用了大價錢把醫院的設備用直升機送了上來。

他放我走時剛下過一陣小雨。

青石造的台階濕滑,我跪了一夜,兩腿戰戰。

無相寺的台階從山腳直通山頂,腳下一滑,我順著台階滾了下去。

我強忍著全身劇痛,撐著最後一絲晴明撥通了周管家的電話。

等他匆匆趕來,我迷迷糊糊間聽見醫生的驚歎:

“太驚險了,全身骨折三四十處,折斷的肋骨差一點就紮進了心臟。”

我再次醒來,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在一旁閉目打坐的許硯舟。

他麵色微凝,雙目低垂,像極了悲天憫人的佛子。

一旁的小沙彌酸酸地說道:“施主,佛子從不輕易下山沾惹紅塵,這次為了你還破了戒。”

“你拋下思遠不告而別,爸媽都急瘋了。”許硯舟輕聲說道。

原來他與公婆仍未斷了聯係。

“當初你拋下我們母子假死脫身,可曾有過半分愧疚?”我譏誚地問他。

“我塵緣已了,唯一欠的就是雙親。”

“為你留下一子傍身,欠你的都已還清了。”

我實在是厭煩了他那副端著的嘴臉,決定徑直挑明:“到底是你留下的,還是別的什麼人?”

他惱羞成怒地站起身來:“本來隻是為了爸媽,是誰的又有何分別!”

他振了振衣袖,轉身離開病房。

前來替我換藥的護士好奇地打聽:“你與虛舟法師什麼關係?”

“聽說他為了一位女施主,親自下山求我們院長上門看病”,她麵露向往之色,“不愧是佛子,為了不相關的人能做到這個地步。”

我不屑地輕哼一聲。

當初,懷孕五月的我驟然得知許硯舟去世的消息,當場有了流產跡象。

醫生勸我保重自身,婆婆卻當眾跪下求我保胎:“這是硯舟唯一的孩子了。”

我在床上紋絲不動地躺了四月。

生思遠時我對麻藥不敏感,胎位不正,醫生把我綁在手術台上,將孩子生生剖了出來。

在許硯舟忙著渡世人的時候,我隻身泛舟橫渡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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