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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之後，府裏都傳我瘋了。

我不曾如往常一般把持好家裏大小事務，打點順上下關係。

而是整天蓬頭垢麵、瘋瘋癲癲，除了跪在祠堂前誦經，就是在後山的墓園裏遊蕩。

府裏上上下下的家仆奴婢都用異樣的眼神看著我。

小孩子們也跟在我的後麵朝我吐吐沫、砸石子。

“看，那就是那個殺了自己剛出生的孩子，得了失心瘋的娘！”

“真是活該！這歹毒心腸，那孩子有她這樣的母親可真可憐!”

“這種人就該下十八層地獄，讓她也嘗嘗千刀萬剮的滋味！”

我雙眼無神，無動於衷，整日就如行屍走肉般活著。

一陣風過，吹得坡下的蘆葦瑟瑟，我如往常般抱著小小的墓碑，唱著心裏想過千百遍的兒歌。

“月兒明，風兒靜，娘親在這裏，囡囡快快睡……”

突然不知從哪裏湧來一群流民，凶神惡煞，其中為首的那位露出淫邪的目光。

他們團團圍住我，口中開始吐出不三不四的話。

“呦，這不是宋家大夫人嘛，這麼晚了還一個人在外？”

“怕不怕，要不要哥兒幾個來陪陪你？”

“你不要想要孩子嗎？我們送你啊。”

他們開始獰笑著欺身向前，我心中已麻木到沒有任何感覺，隻是呆呆地看著他們。

我被按在地上遭受著一遍又一遍的欺淩，心裏想著就這樣死了也好。

死了，我就能早點去陪著我可憐的孩子了。

遠遠地有一盞燈籠明明滅滅搖晃而來，傳來絲絲縷縷的說話聲。

“侯爺，大夫說剛身子剛有了身孕要多走動，不然身子要變重的。”

“梨兒，你可須當心些注意腳下，大晚上的可別摔了。”

“侯爺你看，那邊是……發生什麼事了嗎？”周梨的聲音開始變得遲疑。

腳步聲雜亂，我被流民們欺辱的不堪入目的畫麵就這樣直直映入宋時微眼裏。

“姐姐，你沒了孩子，也不必如此……”周梨直直咽下口中的話。

“原來，你沈映微不隻是毒婦，還是娼婦了。”宋時微隻冷冷地瞧著。

我沒有絲毫反應，隻是毫無求生意誌地看著那些流民們一哄而散，瞬間沒了蹤影。

“點天燈？還是浸豬籠？梨兒你看如何？”他說話的語氣像是在說一個毫不相幹的人。

“侯爺，姐姐這也是因為失去孩子太痛苦所致……”

宋時意不耐煩地做了個手勢打斷她，

“算了，你有孕在身，不宜言此血腥之事，我們還是速速離開吧。”

他擁著周梨正欲離開，我無動於衷地看著她眼中帶著憤恨的光芒，突然輕笑出來。

“求侯爺早日賜映微一死，以了妾身夙願，生生世世願當牛做馬結草銜環！”

我突然跪下來朝著他重重磕頭，兩眼目光亮如墓前跳動的磷火，而他沒有再回頭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