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拾著兩個孩子生前最喜愛的物件。
準備下葬的時候,給他們都燒去。
剛到門口,就撞上了周回和柳氏。
柳氏一副弱柳迎風的姿態。
見到我,立刻驚呼一聲,倒在了周回身上。
周回伸手護住了她,看向我的眼神滿是鄙夷。
他目光落在我手中的包袱上:
“你消息倒是快,我說要帶你去盛京了嗎?”
我心下一驚。
拖商隊給盛京送信之事,難道被他知道了。
正在思索間,卻見他趾高氣昂亮出手中的文書:
“朝廷調令已下,後日我便要赴京任職。”
“你一個鄉野婦人,不懂規矩禮數。若在京中衝撞了貴人,連累我仕途,你擔待得起嗎?”
我倒是忘了這回事。
上一世,周回也是得了機遇。
被貴人推舉,提拔為六品主事。
那時,我聽信了他“一家人同去”的鬼話。
不僅答應過繼柳氏之子,還一路照拂柳氏。
我把對親生子女來不及付出的愛,全都加倍給了那個孩子。
重金請了翰林院的老學士開蒙。
他每學會一個字,我都如獲至寶。
卻不知,我掏心掏肺養大的,是周回與柳氏的親生骨肉。
及至那孩子金榜題名那日,我歡喜地為他準備慶功宴。
他當著一眾賓客的麵,將休書甩在我臉上。
十多個護院架著我,扔出周宅。
寒冬臘月,我單衣赤足跌在雪地裏。
親眼看見仆從們把鮮紅的燈籠掛在大門。
這一次,我可不會再管這苟且來的禍害。
見我在原地站著,不退不讓。
柳氏假惺惺湊上前,勸慰道:
“別嚇著弟妹了,怎會不帶她一起去。”
我冷聲打斷:“我本就不打算去。”
柳氏眼波一轉,故作驚訝:
“這怎麼行?一家人自然要團團圓圓。老爺,你快勸勸弟妹。”
周回聞言冷哼一聲,眼中盡是輕蔑:
“裝模作樣!待會可別來求我帶你想富貴。”
我垂眸不語。
京城?我當然要去。
卻不是為了照顧這對狗男女。
區區六品小官,能有什麼榮華富貴可享。
柳氏心中有了盤算,立刻接話:
“孩子們都小,最受不了舟車勞頓。”
“不如等我們在京中安頓好,再接你們過去。”
我輕飄飄拋出一句:
“大嫂你尚在熱孝期,這般隨小叔子赴任,怕是不妥吧。”
柳氏身子一顫,瞬間紅了眼眶。
“弟妹這話,莫不是要逼妾身去死!”
說罷便作勢往周回懷裏倒。
“老爺,妾身還是留在這,免得連累您的名聲。”
周回連忙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對我怒目而視:
“楚蘭溪!柳氏懷著兄長的遺腹子,我作為叔父照料一二,有何不可?”
“你這般刻薄,哪有為人妻室的樣子!”
我看著他這副道貌岸然的嘴臉,心底最後一絲情意也消散殆盡。
“那不如讓大嫂留下,我定會好生照料她和孩子。”
柳氏的身子明顯僵了一下。
她急急抬頭看向周回,眼中滿是哀求。
周回急得聲音變了調:“柳氏身子弱,必須跟著我去京城找太醫調養!”
我慢慢上前,故意提高聲調:
“夫君真是糊塗,太醫院隻為皇室貴胄診治,你怎請得動。”
“不過我在鎮上識得一位李大夫,最擅安胎。”
柳氏的臉色瞬間煞白。
她斷然不敢讓李大夫號脈,那樣秘密就藏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