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彥庭的電話突然響起,看見來電顯示頓時臉色溫柔起來。
“怎麼了晚妤,不是才剛送你回家嗎?”
薑晚妤嬌嬌軟軟的聲音從手機那頭漏了出來,“我剛剛做飯的時候,油濺到手上了,好痛哦——”
裴彥庭猛地站起身:“怎麼這麼不小心,我馬上回去,你先拿涼水衝著!”
掛了電話他抓起衣服就要出門,走到一半才想起來桌上的文件,直接翻到最後一頁草草簽了名字。
“抱歉渺渺,我先回去看看晚妤,怕她燙的嚴重。”
“嗯,你去吧。”
等他走後,黎雲渺小心的拿出藏在最下麵的流產同意書,看著簽名緩緩呼出一口氣。
她摸著小腹:“寶寶,這是你和爸爸最後一次見麵了。”
回到家時,天已經擦黑。
她剛踏進門,廚房飄出飯菜的香味就讓她胃裏不由得便一陣翻湧,嘴唇微微發白。
黎雲渺看見從廚房走出來的薑晚妤,手不自覺握緊:“你為什麼在這裏。”
“你回來了?”裴彥庭的笑意從眼底透出來,“花房的事是晚妤不對,她覺得愧疚,親自做了頓飯。”
他按著黎雲渺坐下,在她耳邊低聲道:“小姑娘第一次下廚,你多少吃點。”
黎雲渺強忍著惡心夾了一口到嘴裏,肥膩的口感就讓她就不受控製地吐了出來。
薑晚妤的眼眶迅速泛紅,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下來:“是我做的太難吃了嗎......對不起,我太久沒做了......我真的不是故意惹你不高興。”
黎雲渺臉色難看,一言不發,好不容易才止住那股翻湧到喉嚨的吐意。
裴彥庭眉頭擰起,聲音沉了下來:“黎雲渺!晚妤已經很有誠意地給你道歉,你還要不依不饒嗎!”
說著,他趕忙走到薑晚妤身邊哄她,好像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黎雲渺擦了擦唇,正要起身離開,手腕卻被裴彥庭一把抓住。
“你是不是該和晚妤道個歉?”他低聲質問,“她做飯是好心,你這樣太過分了。”
“我不。”黎雲渺語氣平靜,卻倔得一寸不讓。
裴彥庭臉色沉了下來,一用力將她往回拽。
她身子踉蹌地狠狠撞在桌角,桌邊小台子溫著的湯鍋隨之歪斜,滾燙的湯猛地潑灑出來,正好燙到了薑晚妤的手。
“啊——!”薑晚妤驚叫出聲,瞬間蹲了下去。
“晚妤!”裴彥庭臉色一變,立刻衝過去扶她。
黎雲渺整個人蜷著靠在牆邊,臉色慘白,疼的說不出來話。
直到黑暗吞噬視野之前,裴彥庭正抱著薑晚妤急急的走向玄關,連看都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醫院的燈光冷白。
“你確定不要這個孩子?隻是有可能早產,孩子還可以......”
黎雲渺死死抓著女醫生的衣角,氣若遊絲卻語氣堅定:“打掉。”
女醫生神情凝重:“流產手術必須要家屬簽字,可是現在怎麼也聯係不上她的家屬。”
聞言,她扭頭對護士啞聲說道:“包......包裏......”
護士從包裏翻出了結婚證裏夾著的同意書,神色複雜的看了眼黎雲渺,好像在奇怪這個女人怎麼會隨身帶這些東西。
醫生接過掃了一眼簽名,又確認了一下的結婚證上的名字,大手一揮:“立刻手術!”
......
一陣絞痛從腹部傳來,黎雲渺再一次被疼醒了。
她動了動指尖,視線模糊地掃過病房,還沒來得及坐起,就被一隻溫熱的大掌扶住了肩。
“渺渺......”裴彥庭的聲音低啞,眼圈發紅,像是剛從絕望裏脫出來,“你終於醒了。”
“你要嚇死我嗎,”他的額頭抵著她的掌心,聲音顫著:“護士說你昏了一天一夜。”
黎雲渺沉默著微微轉頭,看見先前的護士正推著車進來,看向裴彥庭的眼神全是嫌棄。
她在裴彥庭看不到的角度笑了一下,可惜,她第一次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安排好了,不論裴彥庭怎麼查,這都隻是一次意外流產。
聽他的話,好像連流產這件事都還不知道。也是,他的心裏現在恐怕已經沒有她的位置了吧。
門忽然被推開,薑晚妤撞開護士闖了進來,手裏拿著一張化驗單,臉上還泛著羞紅。
“彥庭......”她的聲音裏帶著難掩的欣喜,“我懷孕了。”
她走到床邊,把那張紙遞過去,眼裏帶著小心翼翼的喜悅:“醫生說兩周了,孩子很健康。”
裴彥庭愣了一瞬,下意識看向黎雲渺。
黎雲渺死死握著拳,指甲深深陷入肉裏也毫無所覺。
薑晚妤猛地跪在黎雲渺床邊,握著她的手祈求:“黎小姐,我求你,讓我生下這個孩子吧。”
黎雲渺手心驟然刺痛,下意識掙脫了薑晚妤的手。
薑晚妤跌坐在地,麵色蒼白,手緊緊捂著小腹,嗚咽地乞求著:“黎小姐,孩子是無辜的,你有什麼衝我來,不要傷害他......”
“夠了!”
裴彥庭打斷她,心疼地將她攬在懷裏,看向黎雲渺時,聲音卻冷的像一把刀:
“黎雲渺,你還要把她逼到什麼地步才滿意?”
“連一個未出生的孩子都容不下嗎?”
他壓抑的憤怒與失望,像一把鈍刀狠狠剜著她胸口,掏空了本就不多的愛意,隻剩冷風呼嘯而過。
他竟然認為是她在逼薑晚妤?
眼眶瞬間被酸澀脹滿,黎雲渺拚命想忍住,淚水卻越湧越凶。
她幹脆不再擦淚,通紅的眼睛就那樣盯著裴彥庭,聲音發顫:“出去!”
護士一進門就聽見病房內吵嚷嚷的,頓時皺眉:“你們幹什麼刺激病人?!不知道病人流產需要靜養嗎!”
裴彥庭臉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