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換做從前，下意識的我必會習慣性的先點開趙澈的信息。

可這一次我卻擦幹了眼淚，平靜的打開了趙燁的聊天框，隻一眼我便看向了門外。

“合作愉快，宋總，一束鮮花略表心意，改天麵談。”

“記得你胃不好，順手點了份夜宵，你喜歡的小米粥。”

敲門聲適時響起，我從外賣員手中接過一大捧向日葵以及保溫盒裏的米粥小菜。

這瞬間，我不由輕笑了起來，原本苦澀的心，竟突然被插進了別樣的感覺。

這趙燁倒是會來事，不過是一次飯局上喝到一半，我胃疼的受不了，又不能在客戶麵前露怯，去了隔壁小餐館要了碗粥，倒是被他記住了。

看著懷裏開的熱烈的向日葵，我突然想起，和趙澈在一起這麼多年，他一次鮮花也沒送給過我。

我剛要關門，一隻手把住了門口。

是趙澈，他先是掃過了我放在桌上的手機，然後又看見了我拎在手裏的米粥和向日葵。

“小冉，怎麼不回消息，是胃又開始疼了？”

“來，我喂你喝。”

趙澈先去衛生間洗了手，他知道我有潔癖。

“看，我用洗手液洗了兩遍。”

他像個小孩似的將十指伸出，在我眼前晃。

“都說了公司現在業務也穩了，趙燁再也翻不了身，你不要這麼拚了，怎麼還是這麼不愛惜自己？”

“別那麼逞強了，小冉。”

他耐心地用瓷勺一口一口將小米粥送到我的嘴邊。

我機械的張開嘴，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仿佛又回到了我們剛在一起的時候。

那時他被趙家趕出家門，我們擠在狹小的出租屋裏。

幹癟的饅頭就著粥，一包榨菜能吃兩頓。

那時候的粥，是真甜啊。

可為什麼現在喝到嘴裏，全是苦澀。

“小冉，是我這段時間忽視了你的感受，你知道的，為了坐到那個位置，我等了太久了。”

“我和苗苗隻是舉辦婚禮，做戲而已，等接手了她們家的產業鏈，我會和你正式結婚的。”

“我是愛你的，我的心意你還不知道嗎？”

他將我摟在懷中，用溫熱的手掌揉著我隱隱作痛的後腰。

“所以能不能不要用離開這兩字來嚇唬我了？明明誰都知道你不會離開我，也舍不得離開我！”

我仰起頭，看著他黑色襯衫裏，斑斑點點的吻痕。

心中久久的歎了口氣，“趙澈，你愛過我嗎？”

“愛。”

話音剛落，門就被推開，當看清楚來人的時候，趙澈的臉上盡是慌張。

“苗苗！你別誤會！”

情急之中，我被趙澈一把推倒在地，原本已經劇痛的胃又被直直的頂在桌角，刹那間眼前漆黑的同時，我瞬間被疼的痛不欲生。

大顆汗珠滴落的同時，趙澈那帶著慌張的質問也傳進了我的耳中。

“宋冉！你還真是夠賤的，我都要和苗苗結婚了，少來勾引我！”

“說什麼要和我談工作的事，騙我過來就裝可憐，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騷！”

剛剛還有些遲疑的薑苗苗，聽見趙澈這麼說，挽住趙澈的胳膊。

“阿澈你不用跟我解釋的！我相信你，我知道你是愛我的。”

“有些人呀，天生就是麻雀，卻天天妄想著飛上枝頭變鳳凰，慣會用些下三濫的手段。”

“她就是看你心好又仁慈，不忍心拒絕，就像狗皮膏藥的似的撇都撇不開，阿澈，還是怪你人太好了。”

趙澈輕撫薑苗苗的發梢，“她就是喜歡找存在感，還是我們苗苗善解人意。”

“可是阿澈，我怕......我怕她明天破壞我們的婚禮，為了這一天我可是期待很久了，可不能被她毀了，要不別讓她做伴娘了吧！”

趙澈隻是微微一愣，便用眼神掃過了痛的臉色如同白紙的我，然後嘴角微揚。

“好！你說怎麼辦，都依你！”

薑苗苗笑了起來，看向我的眼神裏盡是得意。

然後便聽她慢悠悠的說道：“我啊！”

“前兩天剛給我家狗做了鐵籠子，能不能委屈小冉姐一晚上呀。”

薑瑤瑤邊說著，邊指揮工人把一個一米長寬的鐵籠子搬進來。

看著那個黑黢黢的狗籠，我氣的簡直說不出話來，冷冷的咬著牙，“趙澈，我們在一起十年，你確定要這樣做？”

“宋冉，這也不算是委屈你，畢竟你平時作妖慣了，也算是給你一個給苗苗賠罪的機會。”

我默默地閉上眼睛。

哀莫大於心死。

我無力掙紮，因為不想再掙紮。

任憑薑瑤瑤指使工人把我關進籠子裏。

冰冷的鐵框就像一座監獄，囚禁的不隻是我，而是給我這十年錯付的真心，判了死刑。

剛剛血流不止的雙手已經麻木，隻是稍微一動，便是撕裂般的疼痛。

被趙澈踹在腰上的那一腳倒還好，起碼沒斷。

隻是最近長時間不眠不休的加班，加上又冷又餓，我似乎發起了高燒。

整個人燙的像火，卻又感到發自心底的冷，一寸一寸，由內而外侵蝕著我的全身。

“阿澈，明天我就是你的新娘了，以後你會不會隻愛我一個？”

“那是當然了，我一直以來心裏都隻有你。”

“那宋冉呢？”

黑暗中，趙澈的聲音頓了頓，“嗬，她呀，你還不知道？”

“不過是我養的一條狗罷了，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需要捕獵的時候你就是狼狗，平時就給我好好經營公司當看家狗，對了，還是在我需要的時候，當舔狗......”

我的腦袋昏昏沉沉，已經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腦海中像是放電影一樣閃過和趙澈在一起的這十年。

明明，明明昨天他還在我耳邊承諾，“小冉，等我娶你。”

可現在，他卻抱著薑苗苗，情難自禁，兩人一路吻到了沙發上。

他緩緩地將她放下，溫柔繾綣，難以自已。

“討厭，你怎麼這麼猴急......”

“苗苗，我一天都不想等了。”

整整一夜，我頭痛欲裂，天色亮起來的時候，家裏已經沒人了。

我勉強撐著地板，打開籠子，昨夜的傷口又被扯開，我咬咬牙。

還有什麼能比我的心更痛呢。

我拿著解約書，還有所有的證件，準備打車離開。

卻在門口被趙澈的人攔住。

“冉姐，趙總說......請您今天在家好好休息。”

休息？我有多久沒聽到這個詞了？一年365天，整整十年，我都被他當做狗一樣使喚，現在想起來讓我休息？

我輕輕一笑，“他是怕我去大鬧婚禮對吧？”

小弟尷尬的撓撓頭。

“放心，我祝福你們趙總和薑小姐，但現在，我要去談單。”

小弟還是有些遲疑，我拿出幾份合同，“怎麼？要不你現在給他打電話問問？”

“還是耽誤了這兩千萬的生意你賠得起？”

糾結再三，他還是默默地退到一邊。

登上飛機前，我發出了最後一條消息

“股權轉讓協議和你想要的東西，兩小時後會有人給你。”

“你會感到驚喜的。”

發出消息後，我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趙澈看到自己的那些把柄，全都出現在趙燁手裏，會是怎樣精彩的表情？

我其實是有些期待的。

飛機終於起飛，諾大的城市逐漸匍匐在我的腳下。

忽然間，整座城市都成了彩色的海洋。

粉色、藍色、紅色、黃色、綠色......五彩斑斕的氣球騰空而已，整座城市變得像童話故事中的城堡一樣，浪漫而絢麗。

這就是趙澈給薑苗苗的盛大婚禮吧，確實是費了心思的。

說不心痛是假的，但當痛成了習慣，剩下的便隻是麻木。

原來他的愛意也會如此張揚恣肆，熱烈鮮活，隻不過，不是對我。

嗬，怎麼可能是我，畢竟歸根究底，我也不過是他無聊時消遣的一條狗罷了。

“趙澈先生，無論貧窮還是富貴，疾病或是健康，你都願意娶薑苗苗為妻嗎？”

神父的誓詞莊重又神聖，看著眼前薑苗苗的臉，趙澈突然有一瞬間的恍惚。

滿天的彩色氣球裏，一架飛機倏然衝進雲霄，趙澈有些愣神。

“等我們忙完這陣，我們去坐熱氣球好不好？”

看著蔣瑤瑤的臉，耳畔卻是宋冉的聲音。

趙澈搖搖頭，自己確實虧欠了那丫頭不少。

但不打緊，大不了婚禮結束抽空補償下她。

但他不知道，已經沒有了讓他彌補的機會。

“澈哥，不好了！”

趙澈的助理突然神色慌張衝上台，看見趙澈微蹙的眉，才緩了緩語氣。

“澈哥，冉姐......冉姐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