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等醒來時，全身都是鑽心之痛，體內生機潰散得更快。

管家推著件狐裘進來，林依依上手仔仔細細地撫摸著。

「時謙哥，這狐裘真是不一般啊。」

「要不是說好送給姐姐，我都想要了。」

陸時謙寵溺一笑，「有什麼稀罕的，我陸家累積千年，什麼好東西沒有。」

「等你光明正大當上陸太太，所有人都上趕著把好東西捧給你。」

林依依被哄得心花怒放，拿著狐裘蓋上我顫抖的身體。

感受著狐裘上徹底斷絕的感應，我哭得滿臉是淚。

「呀！」林依依驚叫著後退。

「蘇姐姐好像不喜歡我送的禮物。」

林依依帶著哭腔躲進陸時謙懷裏，被他緊緊握住腰身。

「別管她，不識好歹的東西！」

「陸家養她這麼久，她不是照樣欺騙爺爺嗎，連我也上了她的當，白白讓她當了那麼久的陸夫人。」

每一寸皮膚都在崩裂，可陸時謙的話卻讓我忍不住嘲諷發笑。

我失去六尾，本無再多修為庇佑陸家。

是陸老爺子請來高人盤算，讓我與陸家子孫成婚，強行綁定姻緣，為陸家續福。

我不肯答應，可陸時謙見過我後毛遂自薦，日日守在我和小狐的屋外。

老爺子中意的人選另有其人，他便跪在祠堂整整一月。

哪怕絕食昏倒數次，口中也喃喃我的名字。

「若不得九黎，我此生有憾！」

當初的誓言還在耳邊回響，人卻已擁上了新歡。

陸時謙轉頭看見我的笑意，沒好氣地喝罵：

「你有什麼資格笑，我有哪一句是說錯的。」

「若不是老爺子對你深信不疑，我早將你趕出陸家了！」

「好啊。」

我嘶啞著嗓子應下，陸時謙卻愣了神。

「你沒了陸家就是自尋死路，我看誰敢幫你！」

「你隻要好好給依依道歉，感謝她的好心，我就看在她的份上饒你一次。」

他篤定我離不開陸家，如喪家之犬般會可憐巴巴地求饒。

可我死死咬著唇，連一絲劇痛的呻吟也不肯發出。

「算了時謙哥，反正姐姐慣常這樣欺負我的，我已經習慣了。」

她唆使剝了白狐皮，還拿來我麵前耀武揚威，如今倒成了我欺負她。

可陸時謙不管這些，臉上帶了三分惱怒。

「她既然不稀罕你的好心，就丟到雪地裏去吧，好好冷靜冷靜。」

我像破布娃娃般被保鏢拖走，扔進兩人窗外的雪地。

生機的消散讓骨頭也開始錯位，難以複原。

陸時謙見我一動不動，傳來的聲音像淬了冰。

「你別裝了，之前不是還到處跑給我買小雨傘嗎？」

「我可不會再上你的當了！」

林依依嗬著氣說冷，陸時謙緊張得把狐裘為她披上，又趕緊關上窗。

全然忘了雪地裏的我。

過了許久，耳邊傳來腳步聲。

林依依裹著狐裘雍容華貴，脖子上的玉佩悠悠晃晃，她笑得張揚又得意。

「真是多謝你啊蘇姐姐，讓我能夠踩著你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位置。」

「我說是你害死了我媽媽，他就開始恨毒了你。」

「什麼白狐，什麼保家仙，我不過隨口一說，他就能親手殺死你最看重的白狐。」

「你還不知道吧，他早就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字，是我非要看看你還能恬不知恥地賴多久。」

「蘇九黎，你的丈夫，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了，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去死！」

汩汩熱淚混著鮮血從雙目湧出，我掙紮著起身，林依依猛然向後倒去，惶恐尖叫：

「姐姐，這玉佩我還給你，求求你不要傷我！」

天光大亮，她身後的陸時謙將她公主抱起，憐惜不已的表情看得我心中悲苦。

「我不過是來攙扶姐姐，她就想搶走玉佩，還想劃了我的臉，說讓我這輩子當不了陸夫人。」

陸時謙麵色黑沉如水，「蘇九黎，你實在是無可救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