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就到了顧明朗高考的日子。
那天村長特意開著全村唯一一輛拖拉機,送顧明朗去考場。
顧明朗精神抖擻,胸前戴著大紅花。
鄉親們遞上瓜果梨桃,顧明朗含笑收下。
白婉眼淚含著熱淚,緊緊拉著顧明朗的手說道:
“明朗,你飛黃騰達了,千萬不要忘了我,這一次,你一定可以鯉魚躍龍門!”
顧明朗重重地點了點頭。
白婉看見了人群中的我,鄙夷地笑了笑說道:
“你連高考的機會都沒有,聽說你在火車站賣瓜子?還倒賣裙子?你這輩子就窩在這個小地方吧,真沒出息!”
我笑了笑轉身離開。
高考結束後,我上午賣瓜子,下去去省城賣裙子,雖然累了點,但也忙的不亦樂乎。
這天白婉忽然帶著顧明朗來了。
“王衛國!生意咋樣啊?”
我沒有搭理倆人,白婉卻笑了笑說道:
“不參加高考,當起‘倒爺’來了?天天守著這破鍋炒瓜子,這就是你的‘大好前程’?投機倒把分子!”
顧明朗也跟了過來,他清了清嗓子,語氣裏竟然帶著知識分子特有的那種居高臨下的規勸:
“衛國同學,國家恢複高考,正是急需人才建設四個現代化的關鍵時刻。”
他手腕上的新表閃著光,得意地在我麵前晃了晃說道:
“你在這打算盤珠子、數毛票,對國家建設能有多大貢獻?這不是浪費青春嗎?”
白婉挽著顧明朗的胳膊,輕蔑地對我說道:
“明朗的高考成績馬上就出來了,今天我媽特意給他買了塊手表,以後我就跟他去北京,你再想見我,可能得下輩子嘍!”
然後她又踢了踢我的鐵皮桶,眼神裏帶著鄙夷神色:
“就這點營生!風吹就倒,腳踢就散!我看啊,等哪天上麵政策一變,工作組來車站‘割資本主義尾巴’頭一個就割了你!”
我沒有搭理兩個人。
我知道我的路在哪裏,腰間厚厚的錢袋子就是我的路。
廣東客商給我發了好幾次電報,讓我去南方發展,我都沒有理會。
之後的一天,高考成績終於出來了。
縣裏教委工作人員騎著自行車,把密封的成績表送到了顧明朗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