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縮在樓梯轉角,指甲深深摳進實木台階。
腹中翻江倒海的劇痛讓視線模糊成一片,耳畔隻剩下自己急促的鰓裂張合聲。
淡藍色液體在地毯上暈開詭異的花紋,像極了祁煜實驗室裏那些解剖圖譜。
“寶寶對不起......媽媽不該愛上人類。”我顫抖著將手按在小腹,卻摸到一塊突起的硬 物。
人魚族的古老記憶突然湧現......
當混血胎兒感知到母親瀕臨崩潰時,會提前分泌保護性鱗甲。
主臥裏突然傳來床墊彈簧的呻 吟,王露做作的喘 息像鈍刀鋸著我的神經:
“啊......輕點......別傷到寶寶......”
我猛地咬破舌尖,鐵鏽味在口腔炸開。
這是人魚族製止悲傷的本能方式,但此刻連血液都變成了冰涼的藍。
水晶吊燈在頭頂搖晃,刺眼的光斑中浮現出祁煜第一次見我流淚的場景。
那時我因尾鰭傷口疼得落淚,珍珠剛滾出眼眶就被他接住。
年輕的人類科學家捧著那顆珠子,眼神純粹得令人心顫:“真美......像把整個星空都裝進去了。”
現在我的淚珠正一顆顆砸在波斯地毯上,染出深藍色的汙漬。
這些珍珠不再圓潤完美,表麵布滿荊棘狀的凸 起,人魚心碎時產生的苦痛之珠。
“明珠?”祁煜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我抬頭看他扶著門框的模樣,睡袍腰帶鬆垮地掛著,露出鎖骨上新鮮的咬痕。
他目光落在我腿間的藍色液體上,瞳孔驟然緊縮。
“你......”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是不是......”
“你的燕窩粥......”我撐著扶手艱難起身,故意讓更多藍血順著大腿流下,“好喝嗎?”
祁煜的臉色瞬間慘白。
他終於注意到我指尖的蹼和頸側瘋狂閃爍的鱗紋,那是人魚即將回歸海洋的征兆。
他三步並作兩步衝下樓梯,卻在即將碰到我時猛地刹住......
我耳後的鰓裂正滲出淡藍色毒液,這是人魚最後的自衛機製。
“叫救護車......”他轉頭對臥室喊,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王露裹著祁煜的襯衫出現在門口,她突然瞪大眼睛,“天!她下麵在流血!”
我低頭看著地毯上越積越多的藍血,突然笑出聲。
多諷刺啊,我的孩子正在死去,而他的父親卻和另一個女人衣冠不整地站在我麵前。
“別碰我。”
我拍開祁煜伸來的手,碎瓷片從掌心傷口紮得更深。
鮮血滴落時竟在空中凝結成冰錐狀的深藍珍珠,劈裏啪啦砸在地板上。
祁煜被這異象震住了。
他當然不知道,人魚流產時的血珠蘊含著怎樣的毒素,那些尖銳的冰藍珍珠會永遠銘記這一刻的痛楚。
“我去開車。”他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轉身時睡袍帶子掃過我的傷口,“你......堅持住。”
王露趁機湊過來,香水味混著情 欲的氣息撲麵而來:“沒想到假孕效果這麼好!你果然很傷心,這滿地的珍珠!我和祁煜這是要發財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