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自己浸泡在加滿冰塊的浴缸裏,銀藍色的尾鰭因為宮縮的痛苦而不停痙攣。
腹中那團小小的生命正在瘋狂汲取我的精血。
人魚懷上人類胎兒本就是逆天而行。
“乖......再忍忍......”我咬著浸透冷水的毛巾,手指摳進浴缸邊緣的陶瓷縫。
尾鰭根部滲出淡藍色的血絲,那是人魚孕期特有的營養液,本該由伴侶每日塗抹在鱗片上。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祁煜的專屬鈴聲刺破水霧:
“明珠,露露餓了,你煮點燕窩粥送上來。”
我盯著屏幕上“老公”兩個字,胃部一陣抽搐。
這個稱呼是他新婚夜親手改的,那時他吻著我耳後的鰓裂說:“人魚公主就該被寵成明珠。”
現在這顆明珠正在變成魚目。
腹中突然傳來撕扯般的劇痛,我弓起身子,看到一縷藍血順著大腿內側滑入水中。
祁煜永遠不會知道,為了保住這個違背自然規律的孩子,我每天要忍受多少次這樣的痛楚。
“馬上......就好......”我顫抖著回應,聲音啞得不像話。
當魚尾終於分化成 人類雙腿時,膝蓋一軟跪倒在瓷磚地上。
廚房裏,我握著刀的手不停發抖。
二樓隱約傳來王露做作的呻 吟聲。
我機械地攪動著粥勺,眼淚大顆大顆砸進燉盅。
那些淚珠在滾燙的燕窩裏凝結成白色的珍珠,隨著攪拌發出細碎的碰撞聲。
端著托盤站在主臥門外時,我聽見王露黏膩的聲音:
“祁煜,別鬧,孩子還沒成型,不能做......想做找你人魚老婆去。”
“我會輕一點。”祁煜的喘 息聲像鈍刀割著我的鰓,“別提她,我好久沒體會和真人的感覺......”
托盤撞擊門框的聲響驚動了裏麵的人。
在祁煜開門前,我迅速抹了把臉,將幾顆珍珠粥擺在床頭櫃上。
“怎麼這麼久?”祁煜的襯衫大敞著,鎖骨上還印著鮮紅的齒痕。
他掃了眼燉盅裏浮動的珍珠,突然皺眉:“你哭了?”
我死死掐住掌心才沒讓自己發抖。
那些被他稱讚過“比月光還美”的珍珠淚,現在隻配得到一句敷衍的詢問。
祁煜突然伸手抬起我的下巴。
他的拇指擦過我眼下鱗片狀的細紋。
“明珠......”他的眼神突然變得很深,像我們初遇時那片月光下的海。
就在我以為他要說什麼時,王露在床上發出一聲嬌嗔:
“老公~燕窩粥要涼了~”
這個稱呼像電擊 棒捅進我的鰓裂。
我踉蹌著後退,撞翻了梳妝台上的瓶瓶罐罐。
祁煜的手懸在半空,最終隻是歎了口氣:
“去休息吧。”
逃到樓梯轉角時,腹中突然傳來刀絞般的劇痛。
我蜷縮在台階上,看著一灘淡藍色液體順著大腿流到米色地毯上。
這是人魚流產的前兆......
“寶寶......別離開......”我按住小腹,卻摸到一片濕冷。
主臥突然傳來王露誇張的尖叫:“天啊!粥裏有珍珠!祁煜,你的人魚老婆又在產珍珠了?”
“別管她。”祁煜的聲音冷漠得像是極地冰川,“這次的客戶要三十顆大珠,正好湊數。”
我的心臟停跳了一拍。
“她要是知道,你當初從實驗室救她出來,就是為了研究她的珍珠腺......”
王露的聲音甜得像塗了蜜的毒藥。
“閉嘴。”祁煜輕笑一聲,“她單純得像張白紙,我說什麼她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