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我燒光了這些年所有的合照和拍立得。
嫋嫋黑煙升起的時候,我收到了周鶴年的短信。
“下雨了,送把雨傘過來。”
知道此趟過去必受奚落和嘲諷。
但想起每個月他給的七位數,我還是咬咬牙送了過去。
穿著便服的我出現在晚宴廳時,全場的目光都朝周鶴年看去。
見他神色自若,搖晃著酒杯連個正眼都沒給我,眾人放心地將我圍住。
我的頭發和衣服已經微微濕了,貼在身上,姣好的身材若隱若現。
有人吹了聲口哨:“喲,謝大小姐這還當起外賣員來了?周總一個月給你多少,我給你雙倍,讓哥幾個玩一晚上?”
我抬眼看去,是曾經當眾表白,卻被我拒絕的一個公子哥。
看到我如今的落魄樣子,他臉上的得意幾乎遮掩不住。
這一年裏我明麵上是周鶴年的女友,實際上是隨叫隨到的金絲雀。
我丟下雨傘轉身想走,卻被柳依依一把抓住,力氣之大根本不像身患絕症。
“別急著走啊,安然姐。既然來了,不如玩個遊戲?”
望著她洋洋得意挑釁的臉,我又想起她上次裝病,說想吃臨市的老字號湯包,周鶴年讓我連夜趕過去排隊。
結果第二日我風塵仆仆回來,她卻打翻了湯包,說想吃的是生煎。
我冷哼一聲甩開她的手,柳依依卻突然臉色煞白捂住胸口:“姐姐......你好用力,我的胸口好疼,喘不上氣了......”
“你裝什麼......”
我剛想反駁,反應過來時被一陣大力推倒在地上。
晚宴的水晶燈閃耀的有些刺眼。
一瞬間,我又回到了無家可歸的那天。
家裏幾十套房被法院貼了封條拍賣抵押,卡也被凍結,還進了征信黑名單。
最後是周鶴年找到了我們。
“我給你住的地方,也給你每個月一百萬,條件是......”
“重新和我在一起。”
大雨在我和他之間築成了一道牆,那一瞬間他的表情複雜又矛盾。
有恨,有屈辱,更多的是暢快,還有一絲轉瞬即逝的心疼,最後全部化作麵無表情的冷漠。
就像現在這樣,居高臨下冷冰冰看著我,薄唇微啟。
“我說過你可以走了嗎?”
“要走可以,但你連人帶身上穿的衣服都是我的,要滾就幹幹淨淨滾出去。”
我忍著眩暈和惡心,心下了然。
他這是要把當初的羞辱,全部報複回來。
良久,我聽到我顫抖的聲音:“可以,但我要錢。脫一件,十萬。”
此時,距離我還完所有的債隻剩下六十萬。
我閉上眼,等待著頭頂的審判。
周鶴年久久未言,我疑惑睜眼,卻見他繃著臉怒極反笑:
“謝安然,你還要不要點臉,你如今當真是為了錢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我攥緊雙拳。
當年,我爸嫌棄他是私生子,嫌棄他窮,嫌棄他的病時,也是像這樣把錢扔在了他的臉上,叫他滾。
把自尊踩在腳下,就能輕而易舉拿到這麼多錢,我現在真的是有點懂當初的他了。
“你就說給不給吧。”
周鶴年笑得很冷,他咬牙切齒,幾乎是一個字一字從嘴裏蹦出來。
“行啊,跪著脫。脫一件,和依依說一聲對不起。”
我毫不猶豫解開扣子。
跪在地上,一件又一件,露出修長的脖頸和白嫩的大腿。
眾人看我的目光變了,赤條條從四麵八方打量著我。
我強忍下眼底的淚意,赤著腳跪在冰冷的瓷磚上,背後是從門口灌進來十二月刺骨的冷風。
脫到最後,身上還剩下一件打底背心,和一條安全褲。
寒冷的雨氣侵襲著我的腹部,我用溫暖的手掌覆蓋住它。
這裏,有一個我一直期待的小生命。
顫抖著手掀起背心時,他冷不丁動了一下。
像是在說,媽媽別怕,我陪著你。
人群舉起手機對準我的瞬間,我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滾落。
周鶴年突然開口:“夠了!!都他媽把手機收回去!!”
像是被我的淚燙到,他飛速移開眼,轉過身扔了張支票到我身前。
隻留給我一個背影:“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