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我竟變得愛食酸。
每日一盤接著一盤酸杏下肚,仍覺得不夠。
幸而成岐江癡傻,看不出什麼關竅。
撫摸著還未顯懷的肚子,我心中也忐忑不安。
要是被發現,恐怕也隻有死路一條。
成岐江宛若六歲小兒,晚上隻會靜靜躺在我的身邊喚我嬌嬌。
清醒時,又纏著我喚媳婦兒。
看著他如同兒童般清澈的雙眸,我實在不忍心說孩子是他的。
我喚來聽雨,為我在府外開一劑掉胎藥。
聽雨藏在院子角落中熬藥時,隻說是我患了風寒,需要喝些藥。
我在房中苦苦等待,還不知該怎樣對待這個孩子。
千錯萬錯都是我與成岐山做下的孽,稚子何辜。
我在房中焦急地徘徊,成岐江站在我身旁笑著鼓掌:
“媳婦兒,真好看!”
說完他又拽著我的手:
“媳婦兒別走了,暈,暈暈。”
還不見聽雨拿著藥回來,我恐怕會生出什麼變故。
我心中正是焦急萬分,怎有心思哄成岐江這個傻子。
隻輕輕將他推在椅子上,命令他好好坐下。
成岐江臉上流下淚來,小聲啜泣。
我無暇顧及,隻盯著門口。
門被打開,我的心被揪起,卻在看清門外來人時重重落下。
容嬤嬤瞪著一雙大眼,凶相畢露:
“二少奶奶,聽雨這丫頭躲躲藏藏,不知在背著主子做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聽雨在她身後,發絲淩亂,明顯被打過,此時身體還止不住的顫抖。
我上前一步:
“我院中的事何時輪到你一個奴才來管,聽雨不過是為我熬些風寒藥,還要向容嬤嬤你一個奴婢稟告嗎?”
容嬤嬤嗤笑一聲:
“若真是如此,既是傷寒藥,怎需躲躲藏藏?我看是這刁奴包藏禍心,要毒害主子!”
我忍不住反駁:
“你不過是蘇清玉身邊的老嬤嬤,豈容你在我院中鬧事!聽雨是我的陪嫁丫鬟,自是衷心。”
容嬤嬤也不慌張,隻冷笑一聲:
“既然如此,那老奴就請世子夫人來好好瞧一瞧,看這罐子裏到底煮的是什麼藥!這丫頭到底有沒有做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我額頭布滿細汗,手指握著桌子堪堪站住:
“無需婆母費心,既然嬤嬤說這藥不好,倒了便是。”
容嬤嬤拿出一個食盒,一碗熱氣騰騰的豬蹄湯被端了出來:
“二少奶奶早這樣不就沒這麼多事了,這是大少奶奶關心您的身子,親手熬的,若您真的原諒她上次無心的冒犯,那就喝了這碗湯吧。”
豬蹄湯色奶白,碗中卻全是肥肉。
容嬤嬤緊盯著聽雨,似還要動手。
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我接過碗,碗的上層還飄著一層油花。
湯剛進嘴,我便受不住,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容嬤嬤臉色大變,雙膝跪地,慌忙吩咐身旁的小丫鬟:
“怎麼會這樣?可不要破壞大少爺和二少爺的關係,你們快去請府醫來,把世子夫人也請來。”
我心中一驚,張口要攔:
“且慢。”
容嬤嬤卻已經撲上前,雙手抱著我的小腿不住地磕頭:
“老奴有罪,不知道二少奶奶不喜喝此湯,老奴該死,二少奶奶饒了奴才一條命吧。”
我被她纏得心煩意亂,卻怎樣也擺脫不了,說什麼都會被她的死纏爛打給打斷。
林府醫幾乎小跑著進院,不需要我開口趕走她,容嬤嬤已經急切地為他讓了位置。
兩人視線交彙,明顯很熟稔。
我心中卻警鈴大作,他們二人,難道有什麼交易要密謀在我身上。
此時我最大的秘密就是腹中的孩子。
聽雨要上前阻攔,被妨害主子身體的理由推到一旁。
幾個身強力壯的婆子擰著我的身朝向林府醫。
林府醫的手隔著繡帕就快搭在我的手腕上,我心中更是惴惴不安。
“大膽!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門口一聲嬌喝,齊齊朝門外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