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9點,陸予淮跟姍姍來遲的同事換了班。
剛走出KTV的門口,一輛邁巴赫就立馬停在他身旁。
司機張伯從車上下來,畢恭畢敬地打開車門。
“予淮少爺,小姐來接你了。”
車內,江晚吟正蹺著二郎腿,渾身透露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
陸予淮滿臉為難道:“張伯,你們先回去吧,我剛下班,渾身都是味。”
“上車!”江晚吟冷冷地打斷,語氣像淬了冰。
一上車陸予淮就聞到一股濃烈的酒味。
他默默地走上去坐下,卻沒有像從前那樣對她噓寒問暖,隻是麻木地別過頭看著窗外。
“江家是倒閉了嗎?連一個男人都養不起?讓你來這個地方打工。”江晚吟的語氣降到了冰點。
“沒有,我就想體驗一下生活。”陸予淮冷靜解釋。
江晚吟嘴角勾起一絲譏諷的微笑,“體驗生活?這麼多地方不去,偏偏選京市豪門千金最多的地方,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陸予淮沒有回複,江晚吟俯身靠近他,替他分析起來。
“怎麼樣?看上了誰?”
“剛剛的阮家二小姐不錯啊。長得漂亮,家境也不錯,喜歡你五年,依然不離不棄。”
溫熱的氣息撲在陸予淮的臉龐,讓他一時間恍惚了。
他下意識順著對方的話說:“是不錯,可是......”
可是他要走了。
“可是,她不是你喜歡的類型吧?”江晚吟冷冷地打斷,“你就喜歡年紀大的。”
陸予淮雙眸一暗,什麼也沒有說,內心卻湧起一股酸澀。
次日,陸予淮沒有繼續去做兼職,趁著空閑正好可以收拾行李。
他將江晚吟送給自己的手表,衣服,小時候的變形金剛通通都掛在二手市場賣掉,又清空了一批自己的書籍。
忙忙碌碌已經到了晚上。
最後剩下一堆他寫給江晚吟的情書和畫像。
他抱著箱子走出去,卻聽到江晚吟的斥責聲。
管家和男傭低垂著頭,像犯錯了一般,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
“為什麼這幾天,沒有人給我送解酒參湯?”
“臥室的精油用完了,你們也沒有續添,你們每個月的工資是幹嘛的?”
李管家哽住,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走來的陸予淮:
“小姐,這些......這些往日都是予淮少爺做的。”
“您每晚喝的解酒湯是他熬製的,房間的助眠精油,也是他花了三年時間自製,試了上百次調配而成。我們......也沒有秘方。”
江晚吟的手怔了怔,睫毛輕輕地顫抖。
空氣裏沉默了一會兒,直到江晚吟注意到一旁的陸予淮。
她忽然想起昨日他被人告白的情形,心裏有一股莫名的煩躁。
“怎麼?入贅豪門當闊少了,不用討好我是吧?”
“不是,這段時間我有點忙,所以才忘了,一會兒就給你準備。”陸予淮淡淡地回。
“忘了?”江晚吟眉頭擰緊,仿佛聽到天大的笑話。
“你會忘了?你喜歡我喜歡到記我每種厭惡的食物;將每日的天氣弄成便利貼提醒我;為了我一句‘希望公司上市’,你跪了九千階求一張招財進寶符,你會忘了我?”
每一件事都像一記重錘,敲擊著陸予淮千瘡百孔的心。
原來她都清楚地知道著自己的犧牲,卻還是喜歡上了那個毫不費勁的弟弟。
他強忍著心痛道:“你放心,我不會忘記了你對我的恩情。”
“恩情?”江晚吟重複道。
陸予淮重重地點頭,“以前是我年輕不懂事,從今以後我不會再騷擾你,也不會再喜歡你的。我衷心地希望你和我弟弟百年好合,白頭到老。”
聽到陸予淮說不喜歡自己,江晚吟臉色一沉。
“陸予淮,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玩欲擒故縱。”
江晚吟盯著陸予淮,看到他怔住,更加篤定心中的猜測。
她步步朝他逼近,瞥到陸予淮的箱子後,雙眸更是像淬了冰。
“陸予淮,建議你說謊前,先把這些物證處理好。”
“嘴上說不喜歡我,卻給我寫這麼多情書,還偷畫我的畫像!”
陸予淮低頭看了一眼箱子的信紙。
“江晚吟”、“喜歡你”、“今天她摸了我的頭”、“她說我比弟弟懂事,我以後會更聽話”、“高考過600分就跟她告白!”
紙箱內,信紙上滾燙的字,是一個少年的全部青春。
他知道愛本來就是積重難返,愛得越深,越難回頭。
想要離開,就必須抽筋剝皮,留下半條命。
他準備好了。
他放下紙箱,垂下眼眸,“我曾經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不過,我長大了,知道有些東西,不是我想要,我努力就能得到的。所以,我真的放棄了,不會再喜歡你,你也不用再提心吊膽。”
說著,陸予淮拿起那些情信,一張一張地撕掉。
就像將盤踞在內心的愛,全部連根拔起。
紙張的嘶鳴聲中,江晚吟越發沉默,臉色更陰沉。
“這出戲演得挺好的。”
“不過,你記住,無論你耍什麼手段,我喜歡的人隻有敘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