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我而言,玉牌也不過是身外之物,我早已不期盼靠著它尋回我的家人。
隻是沈如語一次次為了柯一夢舍我而去,才最叫我心痛。
我始終記得當初我隻身一人獨挑狼群,右腿被撕咬得血肉模糊也緊緊將沈如語護在身下,沒讓她受到半點傷害。
那時,她在我的懷中哭泣,說要忘卻往事同我開始新的人生。
所以我從不介意她的心裏曾經有過一個白月光。
年少的心動最是刻骨難忘,不然我又怎麼會心甘情願守在她的身邊呢。
隱居在新山鄉後,即使我右腿殘疾,也從不願讓她受苦受累。
白天我耕田勞作忙家務,為沈如語生火做飯,晚上則在昏暗的燈下做著木雕的活計。
我將沈如語伺候的猶如大家小姐,隻要她能過得好我做什麼都願意。
可是,美夢總是會敗給現實。
自從柯一夢來了之後,沈如語變了。
曾許諾的隻和我在一起的誓言,也早被她忘到九霄天外。
她總說自己和柯一夢是清白的,她隻是不願看到昔日故人身陷險境。
即使村子裏的流言傳得滿天飛,她也毫不在乎。
隻要柯一夢一句話,她就會不顧一切地朝他奔去,同他一起進山。
可當初她是那樣害怕新山,害怕那個差點要了自己命的地方。
她還要我大度,不要像個妒婦一樣捆綁著她。
我已數不清這半年裏,沈如語有多少次夜不歸宿了。
算上今晚,應該是第三十二回了。
明明在我這能做一個被寵愛著的千金,卻偏偏要跑去別人那當丫鬟。
我自嘲地一笑,吃力地爬回床上,看著越來越深的夜色,心裏一片酸楚。
沈如語,如果你願意哪怕一次,願意為了我留下,我都會不計前嫌和你重新開始的。
可是你怎麼能一次又一次地放開我的手呢......
第二日一早,我被李嬸的呼喚聲喊起。
知道沈如語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金貴人,自從我摔傷以來,隔壁李嬸總會順帶給我做一份早餐。
今日沒見沈如語登門,李嬸索性直接來找我了。
看著我獨自臥躺在床,李嬸心疼不已,立刻替我打抱不平起來:「沈姑娘又不在家?平日裏也就算了,你現在受傷在家,她怎麼還往外跑?」
我知道李嬸是在關心我,可這話聽著著實有些戳心窩。
我回避著李嬸探究的眼神,隻說她出去辦事了。
飯後我讓李嬸將我扶上木輪椅,推到屋外的方桌前。
還有三天木雕的工期就到了,沒了沈如語,我總還是要為以後的生活做打算的。
李嬸看著我目不轉睛地忙著手裏的活計,搖了搖頭歎口氣走了。
可沈如語棄我而去的消息就像走街串巷的風,很快村裏的人便開始數落起我。
「他可真是慘,豁出半條命換來的媳婦就這麼跑了。」
「這男人啊,還是得有本事才行,雕再多木雕有什麼用,人家老相好一來還不是被拋棄了?」
「要我說啊,他也是配不上這麼好看的媳婦,癩蛤蟆怎麼可能吃得到天鵝肉呢。」
我握緊手中刻刀,一口氣哽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來。
我很想轉身同他們理論,可一想到自己不識人的毛病,隻得作罷。
這毛病自我出生起便有,無論是誰,不管相處多久,隻要我睡一覺就會將對方的音容笑貌忘得一幹二淨。
從前我一半靠著沈如語給的提示,一半靠著自己對鄉鄰們居住的位置和從事的活計做判斷,才勉強能和他們說上幾句話。
現在隻有我自己,除了住在隔壁的李嬸我幾乎分辨不出任何人。
一連三天,我每個白天都在屋外忙碌,前來看戲的人越來越多,那些鄙夷、嘲笑的聲音也越來越大。
我的心也在議論聲中沉入穀底,雖然那夜我想過要不就此同她和離,可是我還是希望她能回到我的身邊。
就在我被幾個好事的村民大聲嘲諷時,一道聲音伴隨著熟悉的鈴音聲突然出現。
「你們在幹什麼?為什麼要圍在這裏?」
我驚訝地抬頭,對上一雙清亮的眼眸。
沈如語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