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袋一點點被填滿,我的意識也開始模糊。
我夢到了以前。
在宋家,我也是五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
可嫁給沈寂的七年。
我學會了熬藥、煮粥、抄佛經。
他胃不好,我便淩晨三點起床,守著砂鍋煨白粥,熬到米粒開花,端到他書房門口。
我期盼著能夠感動他。
蘇見薇的歸來就像是對我這七年的嘲諷。
七年的光陰,竟是一場自欺欺人的獨角戲。
他明明知道我在等,卻連一個憐憫的眼神都不肯施舍......
我醒來時,沈寂在我床邊。
幽深的眸子看不清他的情緒。
“沈寂,我們離婚吧。”
我醒來第一句,便是想斷了我跟沈寂的姻緣。
既然這一切就是個錯誤,就應該趁早的了斷。
聽到我說的話,沈硯臉色肉眼可見的陰沉:“宋晚,這婚是你想離就離的嗎?”
我正要開口。
房門忽然被打開,是蘇見薇。
她一臉的我見猶憐,“阿寂,我口渴了,你給我倒水嘛。”
“好,等我。”沈寂二話不說,走了出去。
沈寂一離開,蘇見薇立即變了臉色,“謝晚,你又對他使了什麼手段?”
“蘇見薇,我願意離婚。”
蘇見薇麵露疑色,“真的?”
“隻要沈寂同意。”我啞著聲音道。
“好,你可別耍什麼手段。”
留下這句話,蘇見薇便離開了。
“不會了,這些年我已經耗盡了我所有期盼......”我喃喃自語。
從醫院回來。
我第一時間回去,便是燒掉了,我給沈寂抄寫的經書。
為了祈求得到他的愛,我每月十五淨手誠心抄寫。
9999份,然而此刻都化作灰燼。
沈寂推門進來時,這些佛經已經燒的差不多。
他一把攥住我手腕,“謝晚,你就這麼恨薇薇?”
他眼底結著冰,“居然抄寫經書下咒這種事都做得出來?”
蘇見薇突然劇烈咳嗽,帕子上赫然一抹猩紅。
沈寂立刻鬆開我扶住她,他冷冷盯著我:“將她帶去禁閉室抄寫平安經書,給薇薇祈福!”
我跪在禁閉室裏抄寫經書,腹中胎兒突然劇烈踢動,疼得我指尖發顫,毛筆在宣紙上洇開一片墨痕。
隔著雕花門,聽見蘇見薇輕喘:“阿寂,你的佛珠硌疼我了......”
數珠相撞的聲音混著嬌嗔,檀香裏浮動著糜,豔的味道。
我死死咬著唇,突然喉間一甜,“哇”地吐出一口血,濺在抄好的經書上。鮮紅在墨跡間蔓延,像盛開的彼岸花。
次日清晨,我捧著染血的經書去複命。
路過婆婆房門口時,聽到了她與沈寂對話:
“你昨天又罰謝晚了?她現在肚子大了,你少些罰她。”
房間裏沈寂聲音清冷傳來:“她不過是我渡劫的替身。”
我心神懼震。
原來,京圈傳言不假。
傳言沈寂年少時在寺廟清修,高僧曾言他命犯天煞,需以“替身”擋災,方能保真正心愛之人平安。
我,就是那個替身。
給蘇見薇擋災的替身!
這些年,我為他熬過的藥、抄過的經、跪過的佛,全都成了笑話。
他跪他的佛,我渡我的劫。
可到頭來,佛渡了她,不渡我。
我壓下湧上來的鮮血。
神色麻木的將那經書送往蘇見薇的房間。
走到回廊拐角,就聽見蘇見薇壓著聲音打電話:“再寬限幾天,等我當上沈家當家主母,欠多少都能還清!”
我僵在原地,手中的經書“啪”地掉在地上。
蘇見薇猛地回頭,妝容精致的臉瞬間扭曲:“你聽到了?”
她朝著我追來,我因懷孕身子笨拙 被她追上,後腦一陣劇痛。
暈倒前,蘇見薇的聲音傳入我的耳裏:
“放心,沈寂在我麵前就跟舔狗一樣,我說什麼他都聽。”
她笑得輕蔑,“贖金?嗬,他當然會選我。”
再次醒來時,海風腥鹹刺骨。
我和蘇見薇被綁在碼頭邊緣。
腳下是漆黑洶湧的海水。沈寂站在不遠處,臉色慘白,手裏攥著贖金箱。
綁匪獰笑著開口:“沈總,隻能選一個。”
蘇見薇立刻哭喊起來:“阿寂!救我!我好怕......”
沈寂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瞬,而後......看向了我。
我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因為我看到了沈寂伸手指向了蘇見薇。
他聲音沙啞:“放了她。”
綁匪大笑,一刀割斷蘇見薇的繩子,她踉蹌著撲進沈寂懷裏。
而我,被猛地推下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