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更心疼的抱緊女兒,這幾日刻意不提顧鬆鶴,就是怕嫣嫣傷心。
她忽然下了床,我以為她是想吃桌上的栗子糕,卻沒想到她轉手把那些全扔了。
“嫣嫣以後再也不吃壞爹爹買的東西了。”
說完,她又鑽進我懷裏,毫無防備的抱緊我。
“娘親,你不是說......我們可以去塞外看看外祖母嗎?”
“嫣嫣還從來沒去過塞外。”
我目光看向窗外陷入沉思。
我娘是女將軍出身。
她一生戰功顯赫,留了一身的傷,到頭來封侯拜相的卻成了我爹。
我娘臨死前,豁出去一條命為朝廷贏回十三座城池,才給我掙來郡主名號。
安平郡主。
可我娘卻沒有回來。
後來我無意間撞見伺候我娘的老仆人說起,我娘最後一次出征前,是我爹給她下了慢性毒藥。
想必我娘臨死之前,也知道了真相。
她這輩子都不想看到我爹,送回來的棺槨隻有幾件破衣裳。
她就那樣孤零零的,永遠長眠在塞外。
顧鬆鶴原本答應我,等來年開春就帶我去一趟塞外祭拜娘親的。
可這次我不想等了。
我笑著開口,“好,那娘親帶著嫣嫣去塞外看外祖母。”
這天我帶著嫣嫣在外麵散步,撞見了懷胎三四個月的洛溪雪。
她穿著一身素白長裙,弱柳扶風的朝著我行禮。
“姐姐,都是奴的不是,按照規矩,奴剛入府的第一天就該向姐姐請安的......”
“隻是奴的身子欠佳,又懷了身孕,將軍心疼才免了奴的每日請安,還望姐姐見諒。”
我沉默著沒說話,剛要越過她,忽然她尖叫一聲,身子朝後倒去。
等反應過來,她已經被顧鬆鶴穩穩接住。
他冷冷抬眸,“沈清夢,雪兒懷著身孕,你怎敢推她?”
嫣嫣仰頭替我解釋,“我娘沒有推她!”
洛溪雪卻柔柔弱弱的哭起來,大著肚子作勢要跪下。
“姐姐沒有推我,都是雪兒自己不小心,將軍別怪姐姐......”
顧鬆鶴憂心忡忡扶起她,一臉心疼。
“你如此心地善良,日後若是被人欺負了去可怎麼辦才好?”
他看到我出現在梧桐苑,又一臉警惕的看向我。
“清夢,你在這裏做什麼?”
“和離。”
我遞給他一紙和離書,“你簽了字,我們往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幹,你也不必擔心你的美人受欺負了。”
顧鬆鶴目光落在那紙和離書上,眼神微微蒼白。
他沒有接,良久,冷笑一聲。
抬手把和離書撕碎。
“你從十八歲那年便嫁給了我,整個上京都知道你是我顧鬆鶴的妻子。”
“如今為了納妾一事,你要鬧著跟我和離,就不怕被人笑掉大牙嗎?”
“更何況你帶著孩子,真與我和離了,誰還肯要你?”
他語氣滿滿的居高臨下,仿佛篤定了我離不開他。
“沈清夢,別忘了你早就跟家裏決裂,你能依靠的人隻有我。”
即便心裏早猜到他會這樣說,可聽到這話,心裏還是猝不及防一痛。
他知道我早就無依無靠了,所以還要欺負我。
我抱緊嫣嫣,唇角緊抿。
“那是我的事,與將軍無關,還請將軍快快簽字。”
忽然,洛溪雪哭的楚楚可憐,梨花帶雨跪在我麵前。
“姐姐,你不要因為我跟將軍鬧和離啊,奴家出身低微,比不上姐姐的郡主身份,指望您能留下我當個婢女,奴就心滿意足了。”
顧鬆鶴立馬心疼的扶她起來,“你莫跪。”
“雪兒,你怎麼能隻當個婢女,那太委屈你了,這將軍府還輪不到別人做主。”
和離書被撕得粉碎,顧鬆鶴攙扶著洛溪雪離去,一連好幾日都沒再見我和嫣嫣。
七日後,皇上忽然下令要顧鬆鶴出兵南疆。
顧鬆鶴舍不得洛溪雪留在內宅,要帶著她隨軍同行。
可是洛溪雪根本就不想受風餐露宿的顛簸。
顧鬆鶴又害怕我趁他不在的時候,欺負洛溪雪。
便讓我帶著女兒暫時住在別院。
等他凱旋歸來再回來。
所有人都以為我會拒絕,這明顯是給側夫人讓位。
丫鬟們也都紛紛議論。
“這二夫人也太囂張了吧,人還沒嫁進來呢,就先想著搶夫人的位置了。”
“真沒想到二夫人居然這麼得寵,這要是真嫁進來還得了。”
洛溪雪楚楚可憐的看著我,眼角卻劃過一抹得意。
我卻忽然笑了,“就按將軍說的辦。”
反正我早就打算,帶著嫣嫣離開這裏了。
剛好不用多費功夫,趁機搬走就是。
出征前一晚,下了好大一場暴雨。
仿佛回到了顧鬆鶴拿嫣嫣的性命逼問我下落的那一夜。
我站在窗前看著雨落,讓丫鬟傳訊,告訴顧鬆鶴想見他一麵。
一盞茶之後,丫鬟欲言又止的告訴我,他說準備戰事很忙,沒時間見我。
卻和洛溪雪恩愛糾纏一整晚。
我撐著傘站在庭院外。
東廂房燭火搖曳,我聽到顧鬆鶴的聲音嘶啞又溫柔。
他說等這一次戰勝歸來,等洛溪雪腹中的孩子出生,就給她求一個誥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