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女兒手術室清醒後,我就回家收拾行李。
然而剛推開門,映入眼簾的就是亂七八糟的房間。
我警覺地點開監控,卻看見江沐川抱著林夏在家裏的沙發上滾動。
江沐川有些嫌棄地扔開身後的抱枕。
“寶寶,這個破房子不好,我們回別墅裏不行嗎?”
林夏哼唧著捂住江沐川的嘴:“我就是想在這個地方占有你。”
她轉了轉頭發,嘴角勾起莫名的笑意,將一樣東西放在最顯眼的吧台後,專程抬頭看了眼監控。
我摁著惡心退出監控,倚在門邊緩了好一會。
餘光掃過旁邊的櫃台,盡管已經被傷到麻木,但心還是抑製不住抽痛幾分。
櫃台上的玉佩是成婚那年江沐川出了車禍,我跪在法寺門前三天求來的。
江沐川醒來的時候,拿著玉佩哽咽發誓此生一定會好好對我。
可人心易變,如今的我和他就像這枚碎掉的玉佩一般在難兩全。
清好東西,我平靜地打包好行李,再將房間裏的全家福燒毀後,轉身去了醫院。
女兒生命力頑強,已經撐過了危險期。
小小的人兒麵色慘白地躺在病床上,嘴角幹裂的不行。
但眼神卻時不時望著病房外,連著幾天女兒都是這樣。
眼看她每天從滿臉期待到眼神黯淡,我還是沒忍住給江沐川發了個視頻。
然而視頻那頭出現的卻是林夏的兒子。
他滿臉厭惡地看著鏡頭對麵的女兒,嘴角勾起嘲弄的笑意。
“你就是那個爬床生出來的野種?長得可真醜,難怪我爸不要你們。”
他剛說完,我隻覺得全身的血液直衝腦門。
連忙告訴女兒她才不是野種。
林夏的兒子聞言在電話那頭尖叫:“就是的就是的,你們兩個都是賤人,我媽說了一個是大賤貨,另一個是小賤貨。”
我連忙關掉聲音,冷冷地回了一句他才是賤種後掛斷電話。
反複平緩情緒後,我抬眼就看見女兒癟起小嘴。
我心疼地抱住她,她卻懂事地擦掉我的眼淚:“媽媽不難過,肯定是壞人撿到爸爸的手機了。”
她連自己的傷心都沒隱藏好,就急著來安慰我。
我這個當媽媽的還沒有她堅強,我深吸一口氣,盡量露出一個笑意應聲。
將女兒哄睡後,我起身去開水房裝水,剛回來就看見江沐川滿臉陰沉地推開房門。
他伸手攥著女兒的衣領,用力將她從床上拽了下來。
女兒剛做了大手術,醫生特意叮囑不能亂動。
我慌張地衝了進去,一把推開江沐川。
見到是我他臉上的鬱色更甚,猛地一甩,將我手中的開水壺打翻在地。
半壺開水淋在我手上,當場泛起了水泡,我接連發出幾聲痛呼。
江沐川臉上閃過一絲無措還沒說話。
林夏就哭哭啼啼地抱著滿臉紅潤的兒子走了進來。
“沐川,怎麼辦啊,寶寶一直在做噩夢說自己不是賤種。”
她說完,懷裏的孩子就斷斷續續地說:“我不是賤種,我就是爸爸的孩子。”
他虛假的演技著實讓人發笑,可江沐川卻心疼得不行。
我張嘴正要解釋,江沐川大手一揮:“許然你鬧夠了沒有,把一個孩子嚇成這樣。”
他眼底全是冷色,一旁的女兒連哭都不敢出聲。
“你們除了給我惹麻煩還會什麼?少在這裏賣慘,我警告你們林安的孩子要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們給我等著。”
他眼睛一直盯著林夏懷裏的孩子,甚至都沒發現女兒已經滲血的紗布,還有我被燙得紅腫的手。
可能他發現了,但又怎樣我們在他心裏根本不重要。
房門被江沐川重重地關上,離開前林夏得意地看了我一眼。
我忽然想起,新婚那年我靠著一手雙麵繡,幫江沐川公司在各大賽事奪取冠軍。
對家看不過眼,想潑熱水毀掉我的手,水還沒潑到我江沐川就擋在我麵前。
他被燙得起了一手泡,卻傻笑地咧開嘴:“老婆,還好水沒潑到你,不然我就是罪人了。”
正午的陽光打在少年臉上,一如初見時讓人心動。
可過去終究是過去,庫房火災後江沐川就宣稱公司破產。
為了做好他的賢內助,我放棄了去深造的機會。
選擇接一些繡坊的雜工,全力支持他……
可換來的是江沐川越來越冷漠的態度。
我一直以為是自己做得不夠好,卻沒想到是他早就越了軌。
女兒住院的日子,江沐川再也沒出現過。
直到二次手術的時候,我實在湊不夠手術費隻能聯係他。
江沐川卻以欠債過多拒絕了我。
我愣愣地放下手機,無助地歎口氣。
窗外突然亮起了光,無數的煙花綻放在了上空。
病房的護士嬉笑著靠在窗前,小聲八卦。
“哇,聽是非遺公司的江總為哄白月光開心包下了全城煙花。”
屋外的明亮煙花和屋內的暗沉形成鮮明的對比。
何其諷刺,欠債過多的人拿不出一萬手術費的人卻能拿出幾百萬放煙花。
一滴淚落在手機屏幕上,我伸手去擦卻越擦越模糊。
收拾好情緒後,我望著躺在病床上的女兒,咬咬牙拖著傷手和繡坊老板簽下不對等合同。
一切都準備就緒,隻等進口支架到了女兒的手術就能開始了。
可支架到的那天,女兒的手術卻沒有如期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