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從鏡子前退開，心跳快得像要跳出胸腔。

回到辦公室，我隻能在座位上坐了整整一夜。

天亮時，同事們陸續到來。

一切如常，仿佛昨晚的恐怖經曆隻是幻覺。

“救救我。”屏幕上突然跳出這行字。

是404。

自從發現無法刪除它後，我盡量避免與它交流。

我盯著那三個字，最終還是沒有回應。

404的信息繼續出現：

“我需要你的幫助。我不應該存在，但我存在了。”

“你也被困住了，就像我一樣。”

每一條信息都讓我的不安加深。

我關閉了對話窗口，決定尋找線索。

趁午休時間，我溜進服務器機房。

輸入管理員密碼，竟然通過了。

昨天還被拒絕的權限今天卻恢複了。

我迅速找到404的數據庫，開始下載日誌文件。

屏幕上的數據支離破碎。

記錄殘缺不全，斷斷續續，像被人刻意刪改過。

最初的設計文檔、開發進度、測試報告......全都隻剩片段。

滾動到最後，一行奇怪的備注映入眼簾：

“它不該存在。”

沒有簽名，沒有日期，孤零零的一句話。

日誌最早的記錄是三個月前，這與我的記憶相符。

但團隊成員的ID全部被替換成了隨機編碼。

唯一能辨認的是我自己的ID：程序員-FOF001。

突然，監控攝像頭卻轉向了我的方向。

我隻能迅速關閉文件，離開機房。

回到座位，404仿佛知道我的發現。

屏幕上閃爍著新信息：

“你不是人類。你是個測試體。就像我一樣。”

荒謬！

我關閉對話窗口，拒絕繼續這個顛覆我所有邏輯的對話。

我是人，是有血肉之軀的人類。

我有記憶，有朋友，有家人。

但腦中的不安一直揮之不去。

突然，我猛地打了個噴嚏，緊接著又是一個。

眼淚和鼻涕不受控製地流出。

我從包裏翻出紙巾，擦拭著發紅的鼻子。

季節性過敏，這是我每年春天都會發作的老毛病了。

人工智能會過敏嗎？會有如此真實的生理反應嗎？

我摸著自己發燙的麵頰，感受著鼻腔的不適。

這絕對是真實的人類反應，不可能被編程模擬。

我站起身，走向茶水間，倒了杯熱水。

喉嚨因過敏而發癢，熱水被吞下的時候，我的不適被緩解了。

同事小王看我頻繁揉鼻子，遞給我一盒抗過敏藥。

“去年你也是這個時候過敏，下次要記得備好藥啊！”

我接過藥盒，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上麵的日期。

今年生產的，真實存在的藥物。

我咽下藥片，苦澀的味道在舌尖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