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團繚繞的黑霧自她七竅飄散而出，閃爍著點點血光，正是她死後殘留的煞氣和精血魂魄。

在地煞九幽陣加持下，這團煞氣漸漸凝成一條扭曲猙獰的黑色蛟龍虛影，於半空中憤怒咆哮。

但未等它逃逸太遠，陣勢運轉間又將其拉扯回去，卷入陸依依櫻唇之間消失不見！

陸依依纖弱嬌軀此刻宛若無底深淵，將孫玉滿腔怨憤屍煞一股腦吞噬殆盡！

隨著最後一縷黑氣被她吸入口中，那蜷曲盤桓的黑色蛟龍發出一聲淒厲哀鳴，轟然潰散。

孫玉的屍體則隻剩下一具幹幹癟癟的暗灰色皮囊，“啪”地一聲碎裂開來，化作飛灰隨風散去！

狂風漸止，陰雲緩緩散去，老槐樹下風塵落定。

厲川目睹此景，心潮澎湃，久久難以言語：“這......這就成功了？！”

他連忙大步上前，隻見陸依依依舊閉目盤膝，身周隱隱環繞著一層淡淡的血色霧氣。

她烏黑長發無風自動，整個人散發出的氣息比先前強大了一倍不止！

尤其令人驚異的是，她白潔頸側浮現出一道暗紅色的秘紋圖案，酷似九幽陣法的縮影，轉瞬即逝。

就在這時，厲川眼前光華一閃，係統麵板自動跳出：

【叮！陸依依吞噬高階屍煞，成功突破至黃階下品屍傀！】

字跡尚未看清，又有另一條提示接踵而至：

【叮！恭喜宿主達成任務，獎勵至陽奇寶“天蛟珠”一枚。】

厲川眼前白光一閃，低頭一看，隻見掌心赫然多出一枚鴿卵大小的晶瑩寶珠。

那珠子通體呈溫潤的玉色，內裏仿佛有金色流光遊走，一股熾暖雄渾的陽剛之氣撲麵而來。

厲川隻覺手心一燙，幾乎握不住這寶珠。

他急忙運轉煉氣靈力包裹住天蛟珠。

這才發現，珠子雖散發出灼灼熱意，卻並未真正灼傷肌膚，那熱度更像是一種純陽氣息透出，令人如沐春陽般渾身舒泰。

“好一個至陽之物！”

厲川心中狂喜。

他深知此寶的珍貴。

有了天蛟珠傍身，別說埋屍地這點陰煞，再重的陰氣邪祟也休想近他身！

此刻握著珠子，厲川更覺自身暖洋洋煞是舒服，仿佛陽氣都旺盛了幾分。

然而身後忽然傳來一陣低低的嘶吟聲：“呃......”

厲川一驚，連忙回頭看去。

隻見陸依依不知何時結束了突破，她搖搖晃晃站起身，一雙灰白眸子卻緊緊盯著厲川手中的天蛟珠，眼中閃過一抹畏懼。

厲川一愣，隨即醒悟過來。

對了，天蛟珠至陽至剛，對陰物有著天然的克製之力！

陸依依身為屍傀，縱然與自己契約相連，也難免會被珠子的陽氣所懾。

“依依，你沒事吧？”

厲川將天蛟珠往懷中一揣，快步來到陸依依身旁關切問道。

陸依依皺了皺眉，勉強露出一個笑容：

“我......我沒事。隻是感到有些......好熱......”

她說著伸出冰涼的手掌，輕輕拽住厲川袖口，像個怕熱的小姑娘躲到他身後，盡量與懷中那顆寶珠保持距離。

厲川見狀既心疼又覺得好笑。他隻得安撫道：

“天蛟珠我先收起來，不讓它外放氣息，你應該會好受些。”

說著他盤膝坐地，將天蛟珠取出置於雙掌之間，調動靈力慢慢壓製封印珠子的陽氣。

過了片刻，直到懷中那股熾陽之勢被完全隔絕，他才長籲一口氣，額頭布滿細汗。

“這樣應該好了。”

厲川抬頭看向陸依依。陸依依感受了一下四周陰氣波動，果然不再像剛才那般難受，這才鬆了口氣。

她走到厲川身邊，伸出冰涼的小手替他拭去額上汗珠，擔憂地問：

“主人，你累嗎？”

厲川微微一怔，心中湧起暖意。

眼前的陸依依雖然依舊膚白如紙，眼瞳灰幽，但眉目間關切之情卻是分明真切。

哪怕她已不再是活人，可在自己麵前，她所表現出的柔情與善意卻絲毫不遜色於血肉之軀的少女。

厲川笑著握住她的手，感覺那手掌依舊冰冷。但他不再介意，反而反手輕輕替她暖了暖：

“你突破成功了嗎？感覺如何？”

提及此事，陸依依眼中閃過一絲喜色。

她舉起雙手凝望掌心，輕輕一握，隻聽“劈啪”幾聲脆響，掌緣竟浮現出一層隱約的血色晶芒，仿佛筋骨迸發之聲。

“主人，我變強了很多！”

她沙啞的聲音中透著掩飾不住的興奮。

“現在，我......好像已經是黃階屍傀了。”

厲川聞言哈哈一笑：

“恭喜！你現在可是堂堂黃階下品屍傀！”

說著，他心念一動，調出係統界麵查看陸依依屬性。

果然，陸依依一欄後多了“黃階下品”的標注，一串數據狂飆猛進，與先前相比判若雲泥。

他不由嘖嘖感歎：

“嘖嘖，黃階屍傀啊......一般正式弟子都未必能擁有，你如今可算稀罕物了！”

陸依依聞言卻並未露出得意神色，隻是將目光轉向地上孫玉消失的地方，冷冷道：

“還是多虧主人替我報仇，否則......哼！”

她幽幽開口，語氣帶著濃濃的不甘與怨毒之意。

厲川知道，她對孫玉的恨意由來已久，今日親手手刃仇敵，總算令她泄憤不少。

但這筆賬，還沒完全了結——畢竟還有當初剜她心頭之人。

“放心吧，該報的仇，一個都不會少。”

厲川拍拍陸依依的肩膀，鄭重承諾。陸依依看了他一眼，忽地展顏一笑：

“我相信你，主人。”

那一笑如幽地冷梅初綻，雖轉瞬即逝，卻讓厲川看得怔了怔。

他撓撓頭站起身來，幹咳一聲道：

“咳！咱們先不說這個，得先處理眼前的事。”

他目光掃過院中打鬥留下的狼藉痕跡，眉頭皺起。

經過剛才一番激戰，此處地麵被血跡和陰氣汙染嚴重，再加上先前地煞九幽陣引動天地異象，怕是驚動了不少人。

好在此時天色已黑，加之埋屍地陰氣遮掩，四周尚無人趕來。

但若不趕緊善後，一旦被發現痕跡，他們就百口莫辯了。

“依依，快幫我把這些打鬥痕跡清理掉！”

厲川不敢拖延，連忙取來掃帚鏟鍬，與陸依依一起將院中殘留的黑血汙泥草草掩埋。

尤其是孫玉的隨身物品，兩人一並收攏到一起。

孫玉死後身上除衣物化作飛灰，倒還遺留下一些零碎的玩意兒：

兩張未用完的血符、一支晶瑩的玉簪，以及她那柄小巧的貼身短刀。

厲川將這些東西用破布打包好，準備擇機處理掉。

做完這一切，他抬頭看看漆黑夜幕，這才長舒一口氣：

“應該沒漏下什麼吧？”陸依依突然“咦”了一聲，彎腰自斷牆角落裏拾起一樣事物遞給厲川：

“主人，還有這個。”

厲川定睛一瞧，卻是一枚巴掌大的青色令牌，正麵刻著“執法”二字，背麵刻著孫玉的名字。

“執·法·令？”

厲川心中微沉。每位正式弟子都持有自己的身份令牌，孫玉死後這令牌也被遺落下來。

這東西若留在身邊，等閑便會泄露天機，但若不慎遺棄在附近，被人發現，更是禍端無窮。

他略一思索，直接將青色令牌拋給陸依依：“捏碎它！”

陸依依依言五指用力，隻聽“哢嚓”一聲，精鋼鑄造的執·法·令應聲斷為兩截。

陸依依運起一絲屍氣，將之腐蝕成焦黑粉末。

夜風一吹，連渣滓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