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丫鬟,海棠立即飛鴿傳書給父皇舊部。
“計劃提前,九千歲斃命之時,即刻發動兵變,若我不幸身亡,即刻解散。”
她不願再徒增無謂的犧牲。
放飛完信鴿,海棠踱步來到內院。
霽寒寢殿紅燭搖曳,窗紙上映出交疊的人影。
清梨嬌媚的聲音穿透窗紙:“王爺,清梨想給你生孩子,生好多好多......”
男人喘 息粗重。“阿梨......我要你。”
曖昧的喘 息彌散了夜色,海棠心口一陣絞痛,如萬蟻啃噬,是情蠱發作的跡象。
她顫抖著掏出那顆藥丸。
是時候......徹底訣別了。
屋內纏 綿的呻 吟愈發高亢,海棠吞下那顆藥丸。
“嘶——輕點嘛,人家受不了啦。”
情蠱噬心與藥物發作雙重劇痛下,海棠五臟六腑像被熱油烹煎。
“我和姐姐,誰讓你更舒服?”
“夫人專心些,提外人掃了興。”
海棠猛地跪倒在地,噗地噴出一口黑血,血裏還夾雜著碎肉。
“夫君,人家要受不了了。”
海棠最後看了一眼,強撐起身體,一步步,蹣跚著挪回自己的房間。
擦去嘴角汙血,她望向那件鮮紅的嫁衣。
月色淒清,她一件件褪去象征死士身份的玄衣,將那件嫁衣緩緩穿上。
大紅蓋頭落下,遮住她蒼白如紙的麵容,也遮住了窗外最後一絲天光。
她在寂靜中,等待死亡,或是......新生。
東方既白,癱倒在床的海棠被人推醒。
“新娘子,時辰到了,我們接你去九千歲府了。”
萬幸,她挺過來了。
與此同時,忙得焦頭爛額的霽寒,心頭猛地一悸。
他忽地想起,昨夜是海棠情蠱發作之日。
一股莫名的恐慌扼住了他!
他匆匆交代丫鬟照顧好清梨,便疾步衝向海棠的房間。
推開門時,屋內空空如也。
霽寒的心幾乎跳出胸腔,卻聽侍衛回稟:“昨夜海棠沒事,在窗邊坐了一宿,不過今早我等忙於守衛,沒注意她去了哪,許是出去散心了吧。”
霽寒長長舒了口氣。
明日她就要替嫁,想必也不會走遠。
若真毒發,她定會來找他。
想到此,他緊繃的心弦才略略放鬆。
管家匆匆來催:“王爺,吉時已到!請護送清梨小姐上轎繞城。”
霽寒翻身上馬,脊背挺得筆直,緊握韁繩的雙手卻一直顫抖。
心底深處,那股莫名的不安與空洞愈發強烈。
嗩呐喧天,迎親隊伍行至長街,迎麵竟遇到另一支送親隊伍。
十裏紅妝,精甲開道,華麗的大紅轎輦上,影影綽綽端坐著一位紅衣新娘。
霽寒並未在意。
然而就在兩隊擦肩而過的瞬間,一股強烈的,無法言喻的感覺直擊心臟。
霽寒猛然勒馬回頭。
輦上垂落的紗簾恰好隔絕了視線。
是她嗎?
若是她,怎會不告而別?
定是他......看錯了。
“駕!”他揚鞭策馬。
兩支隊伍相交後便是徹底地背道而馳。
紗簾後,海棠望著那個曾身騎白馬闖入她生命的男人,再次騎著白馬奔向另一個女人的花轎。
風吹動她頭上的大紅蓋頭,她緩緩地,徹底地,鬆開了緊攥的雙手。
霽寒。
此去,便是永別,生死不複相見。
若再見,必定刀兵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