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定地看著他。
我與他從小一起長大,兩家父母早就為我們定下婚約。
日子清貧,我討債,他讀書,可那段日子我卻不覺得苦。
大抵是昏黃燈火下他捧著窩窩頭給我許諾未來時聲音太好聽,我沒發現他眼裏的嫌棄。
我就是一個潑婦,一個拋頭露麵不知規矩的粗鄙女人。
幫不上他。
“洛風遠,你若是實在容不下我,索性撕了婚書,我們再無關係。”
他沒想過我會說出這樣的話,慌了神,下意識伸手來碰我紅腫的臉。
手到半空被林溪寧截住。
“江姑娘,我知道你行事不羈,是我錯了,不該想著讓你溫順,我給你道歉。”
高高在上的相府嫡女,眼角掛著淚朝我跪了下來。
洛風遠一把將她拉進懷裏,聲音冷漠。
“沒聽到我說的話嗎,丟進池塘!”
冰冷刺骨的初春池水瞬間淹沒我,冷和疼一起在我身上叫囂。
我不會遊水,洛風遠明明清楚。
眼前漸漸模糊,我隱約聽見洛風遠因為我半天沒有動靜,想要跳下來救我。
林溪寧的聲音微弱又不容拒絕。
“夫君這般在乎江姑娘,不如休了我,給她個正妻的名分,我也不再受這些委屈。”
洛風遠聲音瞬間提高。
“開什麼玩笑,她也配?你放心,夫君以後定不會叫她再欺負你。”
就在我瀕死的時候,一個丫鬟把我撈了上去。
我渾身濕透,冷得不停顫抖,周邊的人卻指著緊緊貼在我身上的衣服。
“果然是鄉下來的,不知廉恥,這種女人就該送去風月樓接客,我看一天五十個都算少了。”
洛風遠聲音冷得嚇人。
“江杳杳,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身子都被人看光了。我洛風遠就是納妾,也不會要你這麼無恥的女人,以後安心在府上當個通房丫鬟吧,也算是抬舉你了。”
他在一群世家子弟對我指指點點的聲音中抱著林溪寧離開。
我狼狽地回了院子。
可是不出兩天,全京城都在議論我的事情。
甚至有人編了話本子,故事裏,林溪寧和洛風遠才子佳人,而我成了橫插一腳的賤人。
我試過反駁,拿出這些年要債的氣勢,站在一家茶樓前,生生將說書先生罵吐血。
可隔天,那些故事傳得更加離譜,甚至有人說我惱羞成怒殺了說書先生。
丞相府也知道了這件事,他們為了給女兒出氣,派來幾個嬤嬤。
說是教我學規矩,實際上用竹條生生打斷我一根手指。
我看著麵前的火折子,在腦海中迅速構思如何一把火燒了這裏,讓所有人都去死。
這些天,我對洛風遠的感情,已經變成了恨。
我隻想讓他死。
可沒等我行動,先來了幾個人把我關進豬籠裏。
我不斷掙紮,豬籠上邊的尖刺劃破我全身的皮膚,鮮血染紅了衣服。
洛風遠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溪寧因為你多次頂撞,心中鬱結,已經流產了。”
“像你這種嫉妒成性的女人,和該浸豬籠。”
“我沒有!”
“洛風遠,你明知誰才是被欺負的那個,你明知我沒有!”
我想再解釋些什麼,卻突然覺得無力。
我知道,我說什麼都沒有用。
臉色蒼白的林溪寧在丫鬟攙扶下過來,笑著靠近籠子。
“江杳杳,悄悄告訴你一個秘密,我根本沒有懷孕。”
我無助地看向洛風遠,他麵無表情地擺了擺手。
下人將豬籠捆得嚴嚴實實,抬起來往池塘走。
恐懼和絕望幾乎讓我喘不上氣。
所有人都在等著看我垂死掙紮,看我如何咽氣。
我閉上眼睛,不抱任何希望。
隻祈求上天等我死了定幫我化為厲鬼,生生世世不放過這兩個賤人。
突然,抬著豬籠的下人腿上直直刺入一把匕首。
尖利的叫聲讓我下意識睜眼。
一隻修長的手持劍劈開籠子,我跌入一個有青竹香的懷抱。
“我來晚了。”
周圍的下人跪了一地,洛風遠睜大眼睛看著這一幕。
遲鈺州抱緊我,轉頭看向洛風遠。
“洛大人,你在對我夫人,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