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了一夜的寒風,我受了涼,第二日醒來頭昏腦脹,渾身發熱。就在我想喊來趙嬤嬤的時候,一個身著粉衣的身影翩然而來。
“喲,顧姨娘醒了,見了我還不爬起來問好?”
來的人是許瑤,她帶著一眾奴仆,闖進了我的房間。
“顧青,你不會還真當自己是什麼大小姐吧。”她用尖銳的指甲拍了拍我的臉,神情中滿是嘲弄和羞辱,“今時不同往日了顧青,你現在是個妾,能往哪去呢?顧家的人也死光了,聽說呀,法場上,血流的那叫一個多。”
聽見顧家當年的慘狀,我心如刀絞,可偏偏許瑤不放過我,她掰過我的下巴,強迫我看她,“你說顧家人要是知道他們養出來你這麼個至他們性命不顧的女兒,死都不能安心啊。”
當年的顧家,是我心中一根刺,我知道父親從未謀反,偏偏我隻是深宅大院中一女子,嫁給傅榆後,我便不再過問官場之事,即便對父親的清白心知肚明,卻幫不上忙。
許瑤提起這件事,無疑是在我心口上捅刀子。
她指揮著奴仆把我從床上扯起,拉到院子裏跪下。
“今天呢,我是來教教顧姨娘規矩的,顧姨娘流落太久,被些人玷汙了身子,恐怕連府裏的規矩都忘了。”
烈日灼灼,我站在毒辣的太陽下,卻覺得渾身冰冷。而許瑤則坐在廊下,麵前擺著冰鎮的瓜果,得意洋洋的看著我的慘狀。
“哦,差點忘了你還懷著孕呢。”許瑤用帕子掩著嘴輕笑,“快,把我給姨娘熬的藥給姨娘灌下去。”
苦澀的藥物順著我的喉嚨滑落,嗆鼻的氣味充斥著我的口腔,我跌坐在地,眼前是昏昏沉沉的一片。
“你給我喝了什麼!”
我邊咳嗽邊抬頭看向許瑤,藥物在我的胃裏翻湧,我難受地趴在地上幹嘔,卻吐不出任何東西。
“保胎藥,畢竟我是想教姨娘規矩,可不是想讓姨娘這腹中的孩子去死。”
“顧青,其實我原本是可以多放你過幾天好日子的,可是,我等不及了。”
許瑤走到我的麵前,將一杯茶水兜頭潑來。
“我多恨你啊,要不是你,我怎麼會和夫君被拆散,怎麼會被叛軍砍傷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我甚至想殺了你,但是不行呢。”
她故作嬌嗔,“你還得幫我生個孩子,有了孩子我才能在府裏站穩。”
“而你,會被我趕出去,變成乞丐,變成流民,變成......死人。”
她張狂地笑,似乎吃準了我無處可去,一點一點地施加著絕望。
“哦,對了,顧青,我還給你找來了幾個老朋友。”
許瑤拍拍手,便有侍從帶上來了幾個人。
“顧大小姐,你看看他們,你熟不熟悉啊。”
我被掰過頭,看向那幾個人影。
模糊的視線裏,幾張猙獰的、可怖的、熟悉的臉出現。
他們衣著破爛,目光凶殘,那是半年前把我擄走的歹人!
絕望又屈辱的回憶一下子吞噬了我,我尖叫一聲,拚命的掙紮。
“摁住她!”
許瑤命令侍從摁住我,“顧青,等到你生下孩子,我就把你送回他們身邊,好不好呀?”
“畢竟當年,我找到他們把你擄走,也是廢了一番心思呢。“
許瑤的話如同惡魔的低語,我憤怒又驚恐地看向她,第一次,我如此渴望逃離這個家,這個絕望地囚籠地獄。
原來我的絕望屈辱並不是意外,而是許瑤一手促成。她釀成我的絕望我的悲劇,讓我的生命被劃出血淋淋的傷痕,而她,她踩在我的傷口上,在血掖橫流的地方繼續劃著傷痕,欣賞我的痛苦。
“許瑤,你不得好死!”
我聲音嘶啞,眼眶通紅。
“哈哈,我不得好死?”許瑤不以為意,她居高臨下地俯視我,像看著一隻垂死掙紮的螻蟻,“顧家人才不得好死呢。”
“你不知道吧,顧家通敵的證據,可是夫君一手置辦的。”
“還要謝謝你呢,讓他知道了顧家私印的模樣。”
“顧青,你把顧家害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