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溯月尖銳的聲音刺得他耳朵生疼,心中像被一隻大手攥住似的,眼眶中酸澀無比。
下一瞬,一滴眼淚直直地落了下來。
秦溯月推著江鬱辭到獻血室,跟醫生交代一番,回頭看見他那副委屈巴巴的樣子,皺眉:“不就是獻個血,你一個男的,又不是要你的命!哭什麼哭?”
江鬱辭一把抹掉眼淚,苦澀地笑在唇角泛開,黑色的發絲擋住黯淡的眼神:“秦溯月,我是你的老公,難道你一點都不在乎我的身體嗎?”
獻血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萬一在獻血的過程中,出現意外怎麼辦?
他的身體,如果承受不住陸清河需要的血量怎麼辦?
最重要的一點,他這一刻才認識到,在秦溯月眼裏,他江鬱辭就是一個供給站。
根本沒把他當人看!
秦溯月見他上綱上線,冷笑大步上前,細腿抵在江鬱辭雙腿間,一把抬起他的下巴。
將江鬱辭眼底的狼狽看得一清二楚,但回饋的,卻隻有嘲諷和譏笑:“我告訴你,江鬱辭,這些都是你欠清河的,清河流的那些血,我都要你千倍百倍地還給清河!這也是你存在的意義!”
江鬱辭瞳孔猛地一縮,頭一次,他全身心開始抗拒秦溯月的接觸。
起身要走,卻被秦溯月一把按回座位上。
此時,護士帶著托盤進來,眼神古怪地看了兩人一眼。
秦溯月壓低聲音,在江鬱辭耳邊說道:“你給我小心點,要是我待會過來,聽說你沒有乖乖獻血,你知道後果是什麼嗎?”
江鬱辭被這低沉沙啞的聲音激得渾身一陣不自覺地戰栗,兩名保鏢出現在秦溯月身後。
她冷聲吩咐道:“看好江鬱辭,要是他跑了,你們也不用繼續跟著我幹下去了。”
“是,秦總。”
江鬱辭不敢回頭,聽著那高跟鞋無情地砸在地板上的聲音,越來越遠,眼角一滴淚水劃過。
針頭穿透皮膚,江鬱辭看著鮮紅的血液一點點流出自己的皮膚,安慰自己。
沒關係,再有五天時間,他就要徹底離開秦溯月。
他們之間的孽緣,也就到此為止了。
他太累了,夾在秦溯月和陸清河之間的日子,太痛苦了......
江鬱辭再醒來,是在病房裏。
他睜開雙眼,下意識扭過頭,陸清河一臉玩味地看著他,手中把玩著一個血袋。
江鬱辭麵色和唇色如同白紙一般,煞白一片。
掙紮著坐起身,病房裏隻有他和陸清河兩個人,難怪,他綠茶的麵具沒有戴上。
“嘖嘖,江鬱辭,你現在也真夠可憐的,就像是一條喪家之犬,一條我和溯月腳邊,搖尾乞憐的哈巴狗!”陸清河率先開口,像是等了很久一般,將心底能想到的最惡毒的話一股腦全說了出來。
江鬱辭臂彎的針孔還在隱隱作痛,喉嚨裏一股鐵鏽味泛開,伸手去拿床頭櫃上的一杯白開水。
就在即將要拿到的時候,卻眼睜睜看著江鬱辭一把揮掉杯子。
碎玻璃砸在地麵,發出清脆的聲響,不少水漬濺到江鬱辭的病床上。
“你!”
“怎麼樣?還想打我?我看你是一點記性也不長啊?江鬱辭?”陸清河一字一頓,說一個字,一巴掌打在江鬱辭的臉上。
“咦?你怎麼都不帶反抗的?哦,我忘記了,某個人被足足抽了六百毫升的血給我,現在全身都軟趴趴的吧?”
陸清河掂著手中的血包,欣賞般的眼神變得厭惡和嫌棄,將血包放到江鬱辭麵前。
“想拿回去嗎?這可是溯月準備給我的禮物呢!”
江鬱辭再也受不了,一把揮開陸清河的手,卻落了空。
他現在才像那個垂死病危的人。
“還想還手是吧?江鬱辭,你還真是賤呐?這都沒被折磨夠。”陸清河嘴角勾起一抹邪笑,踩開垃圾桶,隻聽咚的一聲,血包直直墜入垃圾桶裏。
“你!陸清河,你欺人太甚!”江鬱辭青筋暴起,太陽穴一突一突的,一雙眼神惡狠狠地盯著陸清河,恨不得要撕碎他。
即便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安慰自己,沒有幾天了,他隻需要再忍一忍。
隻是看到自己的獻血被像垃圾一樣扔掉,那股火氣再怎麼也忍不住了。
“我今天就讓你看一看,什麼叫做真正的欺人太甚。”陸清河說完,從地上撿起一個碎玻璃,劃傷自己的手背。
大叫了一聲。
兩名保鏢瞬間衝了進來,看見陸清河流血,眼底劃過不亞於秦溯月的慌亂。
“陸先生,您這是......”
陸清河的聲音完全不像剛才的中氣十足,氣若遊絲地說道:“江鬱辭,他......他說我不該砸碎他的鐲子,又要他獻血,他要......殺了我!”
“什麼!”
“清河!”
江鬱辭原本冷眼看著陸清河的表演,隻是在聽到那道清麗的聲音時,心中劃過一絲慌亂,下意識想要解釋。
一個字都沒有來得及說出口,伴隨著啪的一聲,火辣辣地一巴掌落在了臉上。
“你準備說,又是清河自己搞得對不對?江鬱辭,你真是死性不改!”
“溯月,別怪他......他心中有氣是正常的,隻是我......好痛啊!”
啪!
秦溯月氣紅了雙眼,反手又是一巴掌落在江鬱辭的臉上,隻是這一次 ,江鬱辭提前攥住了她的手腕。
那雙黑眸裏的沉靜得讓秦溯月感到一絲絲從來沒有過的害怕。
“你給我鬆手!反了天是吧?”
江鬱辭視線落到陸清河臉上,冷笑道:“陸清河,算你贏了,這個女人,我不會再和你爭。”
因為,我的心,已經徹底死絕了。
秦溯月見江鬱辭一臉死氣的神情,心中莫名有些不安,但很快,這股不安便被對陸清河的擔憂衝垮了。
她之所以會覺得愧疚,肯定是因為那張臉,簡直太像清河了。
現在清河都在自己身邊,她沒必要再對一個贗品低三下四!
“清河,我帶你去包紮,江鬱辭,但凡你能安分一天,我都不會這麼生氣,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