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令宜被扇得口鼻流血。
直到蘇雪柔癱軟在謝雲舟懷裏,不停地撒嬌說夠了,謝雲舟才讓人把被打得半死的她扔回冷宮。
看管的宮人不知去了哪裏,薑令宜連爬回屋內的力氣都沒有。
她在地上躺了一夜。
天明時,蘇雪柔帶著一大群宮人闖入冷宮,進門就吩咐:“給我搜。”
宮人們迅速在冷宮四散開,很快就把薑令宜藏起來的骨灰罐抱了出來。
薑令宜拚命從地上爬起來:“把罐子還給我!”
沒爬兩步,就被人摁在地上。
蘇雪柔巧笑倩兮:“狗兒討肉吃,都知曉要搖尾巴,公主想拿回太子的骨灰,總得把我哄開心了才行吧?”
“不如,公主學聲狗叫給我聽聽?”
“雲舟哥哥說,公主在床上叫得可好聽了,想必下了床,叫得也一樣好聽吧?”
薑令宜掐著手,掌心往外滲血。
蘇雪柔也不逼她,而是拿著骨灰罐走到荷花池邊:“我耐心有限,公主可別叫我等太久。我們來玩數數吧,十,九,八......”
“汪。”
薑令宜閉上眼,從喉嚨裏發出輕且苦澀的狗叫聲。
她剛叫完,蘇雪柔的宮女就大聲嘲諷她:“你沒吃飯麼?叫大聲些!”
她被宮女們架起來,像狗一樣趴在地上。
有人狠狠踹她:“快叫!”
“汪,汪汪......”
往日榮寵無限、金尊玉貴的小公主,此時低賤得連條冷宮野狗都不如。
蘇雪柔在笑,宮女們也在笑。
薑令宜趴在地上,心想,或許她不該太聽母後的話,她就該自盡在宮變那日。
死了,總比活著受辱好。
可,她已經忍辱負重那麼久,她還有仇未報......
薑令宜跪在地上,用最卑微的姿勢和語氣,朝蘇雪柔伸出雙手:“求你,把我哥哥的骨灰還給我。”
蘇雪柔被哄得很開心,笑盈盈地說好。
她舉著骨灰罐,朝薑令宜遞了過來。
薑令宜抹了把淚,連忙手腳並用地爬著上前去接。
“撲通!”
即將到手的骨灰罐,一整個地掉落在荷花池中,濺起大片水花,灰白的骨灰瞬間隨著水花散開,盛著骨頭的罐子隨即下沉。
蘇雪柔一臉無辜:“哎呀,手滑。”
薑令宜呆愣了片刻,想也沒想,直接跳入水中:“哥哥!哥哥!”
她在水深沒過頭頂的池子中拚命地撈,想要把骨灰和罐子撈起來。
可她越著急,越是什麼都撈不著。
岸邊,蘇雪柔也一副心急的模樣:“這骨灰怕是撈不起來了,這可怎麼辦呀?”
“要不,公主就把這池水喝了吧?”
“喝著泡了太子骨灰的水,公主也算是和哥哥合二為一,永不分離了。”
薑令宜浸在水中,崩潰大哭。
就在這時,又一陣水花四濺後,方才還站在岸上的蘇雪柔,此刻與她麵對麵泡在水中。
接著,蘇雪柔不懷好意地朝她彎唇,臉上突然露出驚恐的表情,整個人往水底沉,使勁兒撲騰。
岸邊,宮女扯著嗓子大喊:“救命啊!前朝公主把柔妃娘娘推下水池了!”
謝雲舟剛一趕到,就迅速跳入水中,將蘇雪柔撈起來抱上岸邊安撫。
蘇雪柔在他懷裏哭得梨花帶雨:“雲舟哥哥,別怪公主。是我手滑,不慎打翻了前朝太子的骨灰罐。”
“公主也是急瘋了,才把我推下水的。”
“我不會水,以為今日就要被淹死在這裏,再也見不到雲舟哥哥了。”
薑令宜被凍得話都說不出來,即將力竭的她,連為自己辯解的力氣都沒有,隻急得拚命落淚搖頭——
謝雲舟,蘇雪柔說她不會水!
她說她不會水,你聽見了嗎?!
謝雲舟卻陰鷙地注視著她:“從前你同我說,雪柔心機深沉,我深以為然。”
“不成想,心機深沉的是你,蛇蠍心腸的也是你。”
“你就該在這池子裏多泡一泡,好洗淨身體和心裏的汙濁和肮臟!”
他下令:沒有他的吩咐,不準薑令宜起來。
薑令宜沉入水底前,隻恍惚瞧見,謝雲舟用狐裘把蘇雪柔包裹好,抱在懷裏,視如珍寶。
她絕望地泄了氣,墜入泥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