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樂嗬嗬坐著車,摘下助聽器,不再聽旁邊人口中的八卦。
沒想到剛一下車,就看到幾個壯漢正在追一個女孩子。
我一把將她護在身後,就和從前保護陸景琛一樣。
剛才還聊著八卦的幾個人指著我這個方向,小聲議論。
“逃跑的是不是她?沒想到被鹿家抓到了。”
我蹙起眉頭,有些想笑。
陸景琛雇的這些人,還不如聊八卦的大姐,連新娘子都弄錯了。
不過想到他失憶了,對我的臉記憶不深刻,也就釋懷了。
女孩子一臉驚恐地抓住我,連連搖頭。
“姐姐,我是被逼的,我不想嫁給那個病秧子。”
誰知我還沒開口,保鏢就氣勢洶洶要來捉人。
“徐小姐,你既然是鹿少的未婚妻,就該履行你的義務。”
瞧他們,都知道陸景琛的未婚妻姓許,怎麼還能找錯人呢?
我拍拍女孩的手,攔住保鏢。
情真意切地和他們說,我才是陸家要找的未婚妻。
他們搞錯啦。
可他們並不信。
我隻能從十八歲訂婚說起,然後提到陸家最近為了兒子的病準備讓我衝喜。
我沒有要逃,而是悄悄準備給他個驚喜。
女孩子心虛地撇過頭,抱了我一下就跑走了。
而保鏢對視幾秒後,反應過來。
我說的一切都對得上,鹿少確實有個十八歲就訂了婚的未婚妻。
也確實要衝喜。
再請我時,多了份恭敬。
坐進車裏,我才發現竟是從未體驗過的舒適。
帶按摩的座椅,熱氣騰騰的手衝咖啡,溫度適宜的空調,柔 軟的靠墊。
我抿嘴偷笑。
陸景琛還真是如小時候一樣對我好呢。
但他後來是否待我好,我卻記憶模糊。
絞盡腦汁,也沒想出來。
在那一刻,我突然意識到,我好像每天都在忘記一點關於陸景琛的事。
我不記得自己的自尊曾被踐踏侮辱,也不記得在海棠樹下,他曾真摯執起我的手,對我山盟海誓。
我隻記得曾有一個真心相許的竹馬。
他在十四歲的春天,真切為我綻放過笑容。
那時,我叫他阿琛。
車子搖搖晃晃,我迷迷糊糊睡著了。
睡夢裏,我回到了五年前的春天。
海棠樹在風中沙沙作響,一如我委屈的哭音。
十七歲的許晚棠捂著耳朵,兩眼通紅地撲進少年懷中,撒著嬌。
“阿琛,有人喊我聾子!”
他抱著我,一下下撫著我的背,溫柔的語氣中摻著兩份狠戾。
“誰敢說我的晚棠是聾子,我定打得他滿地找牙!”
我心裏載滿了甜蜜,連太陽都裹滿了糖霜,照得我眼也漾心也漾。
可再抬頭,門口罵我聾子的聲音卻再熟悉不過。
而抱著我的人,再看不清麵容。
那之後,我改了口,叫他陸景琛。
奇怪的是,我對陸景琛的印象越來越模糊,逐漸隻記得阿琛了。
車子停下時,傭人帶我第一時間去了陸景琛的房間。
他身上插滿了管子,臉上還戴著呼吸器。
我愣在當場。
從不知道,失憶會造成這麼嚴重的後果。
握上他的手,我淚眼朦朧。
“阿琛,別怕,我會讓你好起來的。”
可傭人提醒我,少爺的名字是阿深,不是阿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