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
聽著村裏突然響起的犬吠聲,除了楚休之外,其他三人全都紛紛臉色一變。
尤其是劉翠花,俏臉更是瞬間變得煞白,拿在手裏的銅鑼都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身後,楚休連忙上前幾步,擋在了劉翠花的身前,口中低聲說道:“劉二哥,來把翠花姐帶回去。記住。一會兒不管看見什麼,聽見什麼,都不可輕舉妄動,明白嗎?”
“我...我...好!”
此時的劉水生也嚇得雙腿直打哆嗦,即便明知道自己看見的可能是親爹的鬼魂,可依舊擋不住內心的恐懼。
卻是隨著劉翠花第三次的招魂聲落下,村口突然出現一道模糊的黑影。黑影在黑暗中緩慢地朝著這邊走來,雖然相距很遠的距離,根本看不清楚對方的樣貌,但劉家兄妹卻在一瞬間就感應到了,來的應該就是親爹劉明清的鬼魂了。
此時的楚休心頭一緊,眉頭緊蹙,嘴裏輕聲嘀咕了一句“好重的怨氣!”
一般來說,這種橫死的人,死後的怨氣都不會小。不過在親人麵前,這種怨氣多少都會減少許多。除非親人中有人被他惦恨上,那自然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可眼前的黑影,身上的怨氣明顯極大,而且絲毫不避諱生人的目光,竟是直接現身,完全沒有想要隱藏的意思。
“爹...楚休,是我爹嗎?”
身後,被擋住視線的劉翠花終於是緩過神來,聲音裏帶著哭腔地問道。
三個孩子當中,劉明清最疼的就是小女兒劉翠花,從小幾乎就是捧在手心上的存在。
後來劉翠花嫁到了縣城,由於很少回家的緣故,導致劉老爺子思念閨女成疾,竟是大病過一場。
雖然後來漸漸痊愈,但身體明顯不如從前。而且這次老爺子之所以出車禍,其實也是因為想要去縣城看女兒,結果半路被人給撞了,當場斃命,父女倆連最後一麵都沒見上。
這件事徹底成了劉翠花心裏的一根刺,當此時見到劉明清的鬼魂時,竟是忍不住地哭泣起來。
“爹...爹...女兒看你來了,爹...嗚嗚…”
劉翠花的哭聲,引得正朝著這邊走來的黑影渾身一顫,隨之一陣鬼哭之聲驟然響起。
“嗚嗚…”
陰風陣陣,鬼氣森森。
見狀,楚休頓時有些急眼了,連忙嗬斥道:“你瘋了嗎?你爹的魂魄現在渾身充滿了怨氣,滿腦子想的隻有報仇,根本沒有任何神智可言。你現在這麼一號喪,隻會讓它注意到你,然後憑借本能殺了你,明白嗎?”
被楚休這麼一說,劉翠花也是嚇得驟然停止了哭泣。而剛走小院的劉水生更是嚇得雙腿一軟,差點沒當場栽倒,口中更是連連說道:“小楚,小楚...啊,不,楚大師,楚大師,這次你一定要幫我們呀!”
聞言,楚休頗有點無奈地說道:“行啦,少廢話,趕緊進去吧!一切按照我說的來,千萬別出了差錯。”
“好嘞,好嘞!”
劉水生連忙答應下來,然後拉著已經哭成淚人的劉翠花往院子裏走。
而就在三人說話之際,原本在村口的黑影已然來到近前,原本模糊的麵容,此時也看的真切。
那是一張已經分不清哪裏是眼睛,哪裏是鼻子的麵孔,一顆腦袋被壓成了薄餅,眼珠子耷拉在外麵,鮮血和碎肉隨意地粘黏在臉上。即便是楚休見了,也忍不住惡心,有些想要吐。
不過好在最終楚休還是忍住了,手裏拎著一盞油燈,緩步來到劉家小院門口站定,目光死死地看著朝著這邊走來的劉明清的鬼魂。
隻是劉明清在距離劉家還有十幾米的地方,突然停了下來。因為在他的腳下,有一件白色的上衣。
衣服很樸素,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但卻是給他一種極為熟悉的感覺。
院門口,楚休默不作聲,隻是死死地盯著劉明清的鬼魂。
這樣的衣服還有兩件,每一件相隔五米,不過另外兩件卻不是上衣,也不是白色。
但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它們全都是劉明清生前穿過的衣服。
足足遲疑了好一會兒,劉明清的鬼魂這才單手一招,地上的白色上衣驟然飛起,隨之穿在了劉明清的身上。
隨後,劉明清繼續往前走,不過剛走出三米,身形再次停了下來。因為地上有一件黑色的褲子,同樣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這一次,劉明清沒有半點猶豫,再次單手一招,黑色的褲子也穿在了身上。
穿著白上衣,黑褲子的劉明清繼續往前走,依舊是三米之後停了下來。
不過這一次,劉明清的鬼魂卻是明顯地露出一聲不悅,喉嚨裏發出一陣低沉的吼聲。
在他的麵前,有一件大紅色的長衫壽衣,通體血紅,紙做的!
前麵兩件都是劉明清生前穿過的衣物,而這一件卻是一件紙做的長衫壽衣。壽衣沒有什麼特別之處,除了通體的血紅色。
門口,楚休忍不住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見到劉明清的鬼魂遲遲不肯穿上衣服,不免開口說道:“劉明清,連自己閨女買給你的衣服都不認識了?我看你還真是老糊塗了!”
“吼…”
話音落下,劉明清鬼魂那雙掉落在外的眼珠子,猛地朝著楚休瞪了過來,目光裏充滿了冰冷和殺意。不過也沒有衝過來,而是依舊站在原地,顯得有些遲疑。
這一次,楚休沒有說話,隻是安靜地注視著對方。
足足過去了七八個呼吸之後,劉明清的鬼魂這才單手一招,地上的那件血紅色的紙衣瞬間飛起,隨之落在了身上。
“呼…”
見狀,楚休這才徹底鬆了口氣,將手裏的油燈輕輕放在了院門口,自己則是轉身邁步進了小院。
雖然即便劉明清的鬼魂不穿最後那件長衫,自己也有辦法對付它。但穿了的話,楚休也能省去不少麻煩。
心情不錯的楚休進入小院後,衝著劉水生和劉翠花說道:“你們也去棺材前麵跪著,和劉大哥一起燒紙,嘴裏再念叨著思念父親一類的話,切記,一會兒不管聽見什麼,都不要回頭,明白了嗎?”
聞言,劉水生和劉翠花連忙點頭答應,隨後來到大哥劉根苗的身旁跪下,開始一起燒紙。
而就在二人剛跪下之際,一道陰風驟然從院外吹了進來,隨之一道黑影一步邁入,小院內的溫度都隨之驟然下降。
“呼...好重的怨氣!”
楚休深吐一口濁氣,心中暗自嘀咕道。與此同時,右手暗自縮入衣袖之中,中指扣住一張黃符,神色凝重地看著進入院內的劉明清的鬼魂。
進入小院之後,劉明清鬼魂身上的怨氣非但沒有減少,反而增加了許多。
見狀,楚休眉頭一皺,不敢再有半點耽擱,直接大喝一聲,說道:“劉明清,你已經死了,為何遲遲不肯去往地府報道?”
楚休的聲音中正響亮,在劉家小院內轟然炸響。
隻見劉明清的鬼魂身形明顯一顫,眼珠子下意識地轉向了楚休。不過在見到對方隻是個毛頭小子後,嘴裏發出一道含糊不清的聲音。
“滾...開!”
聞言,楚休頓時大怒,手腕一抖,藏在袖中的黃符驟然飛出,直奔劉明清。
下一秒,隻見黃符轟然打在劉明清的魂體上,一聲慘叫驟然響起。
“啊…”
劉清明的鬼魂頓時慘叫一聲,血肉模糊的臉上,竟是有肉塊掉落,那模樣簡直是要多惡心有多惡心。
“哼...現在能好好說話了嗎?”
楚休麵色一沉,冷冷地問道。
可惜,劉明清卻是怒吼一聲,轉身朝著楚休撲了上來。
“哼...不知所謂!”
麵對撲過來的劉明清,楚休冷哼一聲,右手憑空打了個響指,口中淡淡地吐出一個字:“起!”
下一秒,一道火光突然亮起,隨之瞬間席卷了劉明清的全身。炙熱的火焰將劉明清的鬼魂包裹在其中,燒的他嗷嗷叫喚。
可說來也是奇怪,明明火焰極大,可小院裏的劉家三兄妹竟是沒有感受到半點的溫度,反而一個個冷的渾身發顫。
此時兄妹三人聽見身後的響動,早已嚇得臉色蒼白。不過他們也都記著楚休的話,強忍著想要回頭看看的衝動。
火光中,劉明清的鬼魂被燒的慘叫連連,可是楚休卻沒有半點的心慈手軟,任由對方滿地打滾,他卻好似沒看見一般。
如此這般,足足過去了十幾個呼吸之後,當火光徹底熄滅,地上的劉明清的魂體也變得透明了許多,身上的怨氣雖然還在,但比一開始卻要少了許多。不過原本穿在最外麵的那件血色長衫,此時卻是不見了蹤影。
楚休沒有理會這些旁枝末節,而是衝著地上的劉明清冷冷地說道:“劉老爺子,現在能好好說話了嗎?你有什麼放不下的執念,不妨和我說說。隻要在我的能力範圍內,又不違背道義的情況下,我會盡可能地幫你完成。”
這一次,劉明清的鬼魂沒有再衝上來,而是瞪著一雙眼珠子,死死地盯著楚休,足足半晌之後才說道:“你...你是...村西頭的那戶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