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詐屍?”
一聽說劉老爺子今晚就要詐屍,這一下劉家人徹底不淡定了。尤其是劉根苗的媳婦崔氏,更是急的嗷嗷叫喚。
“當家的,你趕緊找幾個人來把老爺子的棺材抬去埋了吧!要是實在不行,放把火燒了也成啊!”
崔氏吵吵嚷嚷,劉根苗不滿地敲了敲手中的旱煙槍,冷聲嗬斥道:“閉嘴!”
隨後劉根苗轉頭看向楚休,出聲說道:“小楚啊,這事可不能開玩笑啊!”
顯然,即便是到了這個時候,劉根苗還是不怎麼相信楚休。
楚休倒也無所謂,聳了聳肩,說道:“無所謂,你要是不信的話,等再過幾個時辰,天徹底黑了,老爺子會不會詐屍,不就一清二楚了!”
這一次,劉根苗被噎的無話可說了,一張黝黑的臉瞬間僵住。
開什麼玩笑,這種事情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老爺子真詐屍了,到時候這一院子的人,豈不是都要遭殃?
最後,還是劉翠花出麵說道:“哎呀,楚休,你就別賣關子了,究竟要怎麼做,你直接說吧。我大哥就是個粗人,你和他計較什麼?”
聞言,楚休的臉色這才稍稍好看了些。
自從自己進入劉家以來,這滿院子的人臉上全都寫著兩個字“不信”!
自己怎麼說好歹也是一名風水師,居然被幾個莊稼漢給鄙視了,這讓楚休的心裏很是不爽。如果不是看在劉翠花的麵子上,他才懶得管這破事呢!
“咳咳…”
輕輕咳嗽了兩下,清了清嗓子,楚休這才正色說道:“老爺子乃是橫死,心有怨氣,不肯入土也是人之常情,今日出現的種種意外,已然證明了這一點。如果想要讓老爺子順利下葬,除了要消除他心中的那口怨氣外,還得挑一個陽氣重的日子,壓一壓他身上的陰氣。當然,如此一來的話,老爺子去了下麵,難免要受些罪。而且福澤後代子孫的事情,你們就別想了。”
“唉…”
這一次,劉水生重重地歎息一聲,起身衝著楚休鞠了一躬,道謝一聲。
說起來,劉家就屬他與邋遢老道最熟悉,平日裏也沒少串門,一來二去也就熟悉起來。
隻不過關於楚休的事情,他很少從邋遢老道嘴裏聽說,所以一開始才會顯得不怎麼信任。不過現在見楚休說的如此篤定,心裏難免是生出幾分波瀾。
隨後,劉水生看了眼對麵的大哥一家,苦笑一聲,說道:“老爺子走了,我們這些做兒子的沒能讓他老人家走的安心,已是不孝,哪裏還敢奢求他老人家死後再保佑我們呢!”
這一次,劉根苗和崔氏都沒說話,對於他們來說能順利將老爺子下葬,別給家裏招災引禍就已經知足了。至於什麼福澤後代子孫,他們也不信這些。
要是劉家先人真的能福澤後輩子孫,那劉家的祖輩們咋沒動靜?自己到現在還是個苦哈哈的莊稼人?
有了劉家人的同意,楚休也不再廢話,直接衝著劉水生說道:“你去準備一盆黑狗血,記住,一定要黑狗血,其他土狗的血怕是壓不住這股子邪氣。”
“好嘞!”
聞言,劉水生不敢有絲毫的怠慢,連忙起身出門去找黑狗血。因為在農村的緣故,家家戶戶幾乎都會養狗。不過一般多是黃毛的土狗,要說黑狗還真不好找。但劉家村少說也有上百戶人家,應該也不至於找不到。
劉水生走後,楚休又衝著劉根苗說道:“你是家中長子,理應披麻戴孝。從現在開始,你就跪在棺材前,也不用你說什麼,隻需要跪著燒紙即可,盡可能地化解老爺子心裏的怨氣。”
劉根苗微微遲疑了一下,但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下來。
要說人總有怕的東西,即便棺材裏躺著的是自己親爹,但聽說隨時可能會詐屍,擱誰身上不犯嘀咕?
似是看出劉根苗心裏的顧慮,楚休從身上摸出一張黃符遞了過去,口中言語道:“把這張符籙帶在身上,關鍵時刻可保你一命!”
聞言,劉根苗一把就抓過符籙,小心翼翼地裝進兜裏,生怕被別人搶去了一般。
最後,楚休又轉頭衝著劉翠花說道:“去找兩件老爺子身前貼身穿過的衣服來!”
劉翠花麵色一緊,雖然她從未接觸過這類事情,但也從電影裏見過相關片段。一旦有人要用死人生前穿過的貼身衣物,往往意味著…
“你是想要招魂?”
劉翠花下意識地問道,隨後還不忘了左右看看,似乎劉老爺子的魂魄,此時就在小院之中一樣。
“嗯!”
楚休倒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直接說道:“等天黑之後,你按照我的安排,準備叫魂。”
這一次,劉根苗有些疑惑地問道:“為啥非要小妹叫魂?她一個女人家,再衝撞點什麼…”
雖然劉根苗後麵的話沒說出來,但意思也很明白了。顯然他是擔心老爺子的鬼魂衝撞了劉翠花,回頭劉翠花再大病一場什麼的,劉家還指著自家妹夫這層關係呢!
劉翠花倒是無所謂,甚至反而隱隱有些期待。這次老爺子死的太過突然,她連最後一麵都沒見到,再加上這些年很少回家,心裏難免有些愧疚。
如果這次楚休真能把老爺子的魂魄給招回來,借此和老爺子見上一麵,也算是了了自己一樁心事。
不過沒等劉翠花開口,楚休已經出聲解釋道:“此事非她不可,老爺子生前心有怨氣,死後怨氣隻會更大。如果換個男人來,陽氣重的可能會嚇走魂魄,陽氣輕的很容易被衝撞。而且外人來了也沒用,根本招不來老爺子的魂魄,我這樣解釋,你明白了吧!”
劉根苗點了點頭,算是聽明白了個大概,不過他還是將目光轉向了自己媳婦,崔氏。
見狀,沒等劉根苗開口,楚休直接搖頭說道:“兒媳婦,畢竟不姓劉。而且今天晚上,兩位嫂子還不能留在這裏。”
“這是為何?”
劉根苗不解地問道。
“人多事多,今夜你們做子女的留在這裏,兩位嫂子留下也幫不到什麼忙。萬一要是真出什麼事,我也不一定能顧得上!”
這一次,所有人不再有任何的異議。畢竟楚休隻有一個人,兩個兒媳婦就算留下也幫不上忙,那還不如先出去住一宿。左右不過是一晚上,村裏誰家都能住一夜,倒也不算麻煩。
安排好一切,各人忙活各自的事情去了。
院內,楚休從包裏掏出一隻瓷罐,罐子裏裝著陳年糯米。將糯米沿著劉家院子外圍撒了一圈,今夜如果有什麼不幹淨的東西靠近劉家,必然會踩到這些糯米,進而被楚休發現。
之後,楚休又在地上擺了一隻香爐,點燃三根檀香插上,最後自己則是換上一身黃色道袍,將一枚銅錢貼在棺材上頭,又在棺材下方,正對著銅錢的位置,放了一隻瓷碗。
“劉大哥,今夜切記耳朵機靈點,一旦聽見銅錢落地的聲音,那就表明棺材裏的屍體詐屍了。到時候,你就將這張符籙貼在棺材上,明白不?”
話音落下,楚休又拿出一張黃符,遞到劉根苗的手中,如此這般叮囑道。
“啊…明白,明白!”
劉根苗驚呼一聲,隨即連忙答應下來。
一切安排妥當,天色漸暗。
晚上八點之後,劉家小院。
院裏早早地就亮起了一盞燈光,昏黃的燈光努力地驅散著黑夜。可惜,除了靈棚下的那一點點區域外,小院的其他地方都陷入了黑暗。
劉家門口,楚休穿著道袍,深吸一口氣,出聲說道:“準備一下,要開始了!”
聞言,站在前麵的劉翠花頓時心頭一緊,握著銅鑼的右手微微有些顫抖起來。
雖然早已有心理準備,但真要麵對招魂的時候,難免又有些緊張。
“放鬆點,你沒開天眼,隻要老爺子的魂魄不刻意現身,你是看不見的!”
楚休出聲安慰道,隨即點燃一張紙錢,將燃燒的紙錢丟進早已準備好的銅盆裏,又回頭看了眼院內的劉家兩兄弟,輕輕點了點頭後,這才繼續蹲下燒紙。
不過這些紙錢可不是燒給劉老爺子的,而是燒給附近的孤魂野鬼。讓他們拿了錢財,莫要再擋了老爺子回家的路。
楚休一邊燒紙,一邊高聲喊著:“諸位叔叔伯伯,哥哥嬸嬸們,來拿錢花嘍…”
隨著聲音響起,原本平靜的夜晚,突然刮起一陣陰風。陰風習習,吹的人渾身一顫。
隨之,一陣若隱若現的哭聲驟然響起,似是從陰風中傳出。與此同時,火盆裏的紙灰,也被陰風吹的四散而開,飄的漫天飛舞。
小院內,劉家兩兄弟不由得心頭一緊,張嘴就要呼喊劉翠花。不過好在楚休連忙轉頭狠狠地瞪了一眼兩人,二人這才止住內心的衝動,紛紛咽了下口水,目光緊張地看著院外。
而站在最前麵的劉翠花,因為是背對著楚休,所以整個人顯得極為緊張。尤其是當耳邊響起若有若無的哭聲時,渾身都開始不停地顫抖起來,後背直冒冷汗。
“沒事,我在這裏,保你安全!”
身後,楚休出聲安慰道,同時也加快了燒紙的速度。楚休心裏清楚,時間拖的越長,劉家兄妹隻會越緊張。
在足足燒了三遝紙錢之後,楚休這才緩緩站起身來,先是衝著四周拱手行禮,然後這才高聲說道:“諸位,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今夜劉氏子孫明清,魂歸故裏,探望親人,還請大家行個方便,莫要為難。事後,楚某定當再奉上一桌貢品香燭,感謝大家。”
院內,趴在門口的劉水生咽了下口水,低聲說道:“大哥,你說這小子在和誰說話呢?難道真的是...鬼?”
“噓...小點聲,萬一真有什麼臟東西,被他們聽見咱們在背後議論,那可就是天大的麻煩!”
跪在棺材前的劉根苗,此時也勾著脖子,回頭努力地朝外張望著。此時聽見弟弟劉水生的話,連忙嗬斥道。
聞言,劉水生也是脖子一縮,連忙住了嘴,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而此時院外,楚休在說了一番客氣感謝的話後,臉色驟然一正,語氣冰冷地說道:“可如果有誰存心與我楚休過不去,故意要為難劉明清的話,那也別怪我翻臉。到時候即便不去閻王爺的十八層地獄,我也讓你們嘗嘗下油鍋的滋味。”
話音落下,原本呼呼刮起的陰風,竟是驟然弱了許多,似乎真的有鬼魂被嚇住了。
“咕嚕…”
院門口,劉水生看的目瞪口呆,直咽口水。
見狀,楚休這才臉色稍稍好看了些,轉而衝著劉翠花說道:“翠花姐,按照我之前交給你的來就行了。記住,一定要先敲三聲銅鑼,然後再喊號子,一共三次,明白了嗎?”
背對著楚休的劉翠花點了點頭,隨即深吸一口氣,鼓足了勇氣,敲動手中的銅鑼。
“鐺...鐺...鐺…”
三聲清脆的銅鑼聲響起,隨之劉翠花壯著膽子,衝著村口方向喊道:“陰人歸家,生人回避,認清來路,看見歸途,有來有回,莫要迷路...爹,回來吧!”
劉翠花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在這寂靜的夜晚,卻顯得格外響亮。
如此這般,足足敲了三次銅鑼,喊了三次之後,方才算是結束。
而就在劉翠花的第三次喊魂聲落下時,村裏的土狗突然齊齊狂吠起來,似乎看見了什麼不該看見的東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