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瓷湯勺陡然落地,啪的一聲摔成幾片,四處飛濺開來。
宋荷漣一聲驚叫,連忙詢問:“娘親,你這是怎麼了?”
母親強定下心神,擺擺手說不礙事,麵色陰沉一些,呼來心腹大丫鬟:“春菊,收拾一下。”
“我這恍惚手抖的老毛病又犯了,去請個醫師來。”
我知道,母親是想請個醫師來看看那湯是否如我所說的下了毒藥。
春菊伺候多年,最是伶俐,沒問母親什麼時候有了恍惚手抖的老毛病,點頭應了一聲,便立刻出去請醫師了。
勺子落地似乎隻是個小插曲,宋荷漣依舊滿臉期待:“我去再給娘親拿個勺子來?”
母親卻把湯放到了一邊:“不急不急,我等會再喝。”
眼看宋荷漣似乎還要催促,母親張嘴便扯開話題:“正巧你也來了,我還有事要告訴你呢。”
“我給你收拾了一間新屋子出來,你且搬進去住吧。”
宋荷漣一愣,看著跪在地上的我,不死心的又提了一嘴:“之前娘親不是說,會讓姐姐把院子讓給我?是不是姐姐不同意?”
我自然是要把戲演足,抬頭茫然的看了看母親,又在心中開始暗想。
[母親不是想讓我把院子讓給宋荷漣嗎?]
[難道是忽然有了別的考量?無論如何不能駁了母親的麵子。]
我又開口說:“我畢竟在那個院子裏生活了那麼久,日積月累的早已有了感情。”
宋荷漣鼻子一皺,眼眶就紅了:“姐姐這話,豈不是在暗諷我自幼不在家中,與父母不親近?”
我還沒說話呢,母親便冷著臉說:“清棠不過是隨口一句解釋,你怎就生出這麼多心思來?”
宋荷漣怎麼也沒有想到一直偏心她的母親,忽然會轉頭為我說話,一時間咬咬牙,還是低頭服軟:“是女兒不對。”
若放了平時,母親此時也該出聲安慰宋荷漣了,但她此時盯著手邊的湯碗,心思無比複雜,揮了揮手對我們說道:“我也有些累了,你們就都先回去吧。”
宋荷漣在臨走時還在提醒:“娘親要千萬記得喝湯哦!那可是女兒親手燉的。”
母親應擠出了一絲笑容,表示自己知道。
沒過片刻,春菊領著醫師回來。
仔細查驗之後,醫師斷言:“此湯之中確實有毒,不過用毒之人心機叵測,用量極少,常人根本察覺不出,但倘若日積月累喝下來,必死無疑。”
母親身子一晃,若不是春菊扶著險些跌倒在地。
她整個人都在顫抖,難以置信留下兩行清淚。
她闊別十六載的親生血肉,千裏迢迢的回到家,卻是來要她性命的!
春菊也是氣得咬牙:“還好夫人謹慎,要不然怕是丟了性命還渾然不知!”
母親心神一顫,不由得對我生出幾分愧疚。
她先前還疑我怨我,實在是叫我受了委屈了。
“春菊,從我的嫁妝匣子裏麵挑一隻黃金發簪出來,去送給小姐。”
春菊有些拿捏不準:“夫人是說哪位小姐?”
母親冷哼一聲:“春菊,你且記著,我們府上,隻有清棠一位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