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的夏天,
賀雲卿拉著我的手:“夢寒,我們不能永遠困在唐人街這個鳥籠子裏。”
我心裏清楚他想要白人的地盤。
對我來說,唐人街已經足夠,這裏有我的立足之地,這裏的人尊敬我。
但他不一樣,他渴望的遠比這多得多。
那晚他離開後,我猛灌了半瓶威士忌,酒精沒能麻痹我的不安。
一天後,小六來報信,賀雲卿被白人勢力圍困,他的兄弟也四散而逃,情況危急。
無數個夜晚,賀雲卿摟著我說,“夢寒,有我在,沒人能傷你一根頭發。”
現在輪到我保護他了。
我換上最體麵的旗袍,將鑽石放進貼身的口袋裏。
“夢姐,你瘋了!別去!”阿力死死拉住我。
我掙開他,“把我們在白人區的眼線都調出來,我需要他們接應。”
唐人街的規矩我熟悉,但白人的地界我隻知道弱肉強食。
卡爾文先生是我們在白人區的線人。
我直接找到他,求他帶我見那個叫約翰遜的白人老大。
他懷疑地看著我,眼神裏滿是警惕,“你確定嗎,林小姐?那些人不把華人當人看。”
“帶我去,我有東西可以換賀先生的安全。”
五分鐘後,我被帶到一棟豪華的宅邸。
約翰遜冷眼打量我:“賀的女人?有趣。”
“我帶來了這個,”我遞出裝滿鑽石的小袋,“放了賀先生和他的人。”
他打開袋子眼神貪婪。
“不夠,這些不過是小玩具。”
“我可以給你更多,”我壓下心中的恐懼,“隻要你放了他們。”
他搖頭,“不,美人,賀雲卿侵犯了我的地盤,這不是錢能解決的問題。”
“除非...”他用匕首劃開了我的旗袍。
我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口袋裏的小刀。
但想到賀雲卿還生死未卜,我忍住了。
那天晚上約翰遜和他的手下將我當成了發泄怒火的工具。
他們用酒瓶,用皮帶,用最惡毒的語言。
每一次撕裂的疼痛都在提醒我,這是為了賀雲卿。
三天後,他遵守約定,放了我們。
一個月的時間,醫院的白色天花板成了我眼前唯一的景色。
醫生告訴賀雲卿,我的身體受了永久性的傷害,再也不能生育。
我沒有哭:“沒關係,我們不需要孩子,對嗎?”
賀雲卿吻著我的額頭,“對,我們不需要,有你就夠了。”
那一刻,我相信他是真心的。
那時我記得他咬著牙發誓,這輩子和這些美國佬勢不兩立。
現在他變了,變得需要他們了。
夜色降臨,賀雲卿還沒回來,我點燃一根煙,看著窗外。
在一起的十年,我幾乎是為賀雲卿而活著。
現在我突然覺得好累。
我想,隻做林夢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