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煙燒了三天三夜。
林存厚沒去看我一眼,卻把她當祖宗一樣捧著。
“如煙身體弱,而且從小就是小門小戶嬌生慣養出來的,不能受凍。”
這話他不止一次對村裏人說。
說得像我是能喝冰水泡雪堆的癩皮狗。
他抱著她從村醫家回來那晚,全村人都圍著他們看。
白月光披著我的嫁衣,眼神虛弱,嘴唇卻抖著哭。
她的淚珠子一滴滴落下來。
“我不是故意搶杏花姐的......”
林存厚皺著眉:“你說這幹什麼?”
“可她懷著孩子,是我的錯,我不該活著的......”
她哭得顫抖,身子像要倒。
林存厚心疼壞了,立刻吼:“杏花!你還真下得去手!你看看她都哭成什麼樣了!”
我站在牆角,半邊身子還在發涼。
我什麼也沒說,反而是村長媳婦冷笑一聲。
“林隊長,誰說杏花動手了?如煙是你抱回家的,這幾天你不讓我們靠近,她燒得要死要活,全村人都以為你和她共赴黃泉去了。”
林存厚一怔。
白月光卻立刻拽住他衣袖,臉色煞白。
“別怪他們,是我不好,是我連累了你......”
這時我娘站出來了。
“杏花的事我來賠。”
她盯著如煙。
“姑娘你是千金之體,是我們杏花命賤,配不上你一口熱粥。”
我一瞬間血氣上湧。
“你什麼意思?”
“你是我肚子裏掉下來的,我能不清楚你是個什麼命?”
娘啐了一口。
“你那孩子來路都不正,要不是存厚心善,早把你趕出去了。”
我一步步走過去。
“娘,我和他是成親的,是你親手點的紅燭。”
“那是當初他求的你。”
娘叉腰:“如煙那是什麼人,前朝舉人家的小姐,你是什麼?逃荒逃回來的災星!”
“你要臉嗎你?”
“你配得上林存厚嗎?”
話音落,全村人都看著我。
像看個笑話。
像看個乞丐。
我腦海裏隻浮出一句話。
上輩子,他們也是這麼看我。
把我當罪人,把我當災星,把我活埋在雪地裏,說那是“替全村擋災”。
我閉上眼。
深吸一口氣。
“既然我不配,那我就不當這門婚事了。”
我看向林存厚。
“你說,我配嗎?”
林存厚愣住。
他像是沒想到我會說出這句話。
“你說什麼?”
我脫下手上的紅繩,冷聲開口:
“從今天起,我吳杏花,不再是你林存厚的妻。”
“你不是一直想讓如煙進門嗎?你放心,我讓。”
“但你得記住,這一世,我命硬得很,你擋不住的那種。”
我轉身就走,頭也不回。
村裏人議論紛紛。
“她真離了?瘋了吧!”
“這不是正中如煙下懷?”
“她這臉,真是打腫了。”
我回到屋裏,抱著肚子坐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林存厚果然來了。
他臉色陰沉,看我的眼神像是要剝了我的皮。
“你鬧夠了沒?”
我不說話。
他走到我麵前,居高臨下。
“如煙是我救的,我對她負責天經地義。”
“你非得這樣讓人難堪,是不是心裏還記著以前那點事?”
我笑了。
“你記得啊。”
“你以前說,願意為我上刀山下火海。”
“怎麼?白月光一出來,就成了你跳火坑的理由?”
他臉一僵。
下一秒,扭頭就走。
“隨你去吧。”
我以為這就是最難受的了。
但我忘了。
高光永遠留給白月光。
夜裏我被人從炕上拖下來,說我偷了粥。
我沒掙紮。
村裏人罵我偷粥,說我不但偷粥,還在裏麵吐了痰,說我要毒死如煙。
林存厚站在外頭,看著這一切,像個啞巴。
如煙捂著嘴哭:“我沒有怪她......”
“她可能隻是餓瘋了......她孩子還在肚子裏......”
這話比刀子還狠。
全村人都炸了。
“這種人不配養孩子!”
“拖出去!”
“吊起來!”
他們拖著我,往門外走。
我掙紮著大喊:“我沒有!”
“我沒動過粥,是你們栽贓的!”
可沒人聽。
白月光哭了,全村都信了。
上一世,他們說我是瘟神,說我是災星,說我該死。
這一世,他們換了說法:
“她瘋了,她想毒死白月光。”
“她懷的就是個畜生。”
我趴在雪裏,終於笑了。
這一世,你們要我死,那我就帶著全村,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