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誰知。

剛打開門，正好撞上了跟她不對付的鄰居張婆子，“喲，吃著呢？聽說你家小兒媳婦從河裏抓了十幾條大胖魚，可饞死人了，好吃不？”

甄老太一張臉漲紅，又氣呼呼關門，“去去去，吃你家飯去，我家有多少魚也不管你事！”

“嘿！”張婆子吐了口唾沫，“瞧你那張死豬臉，也知道沒撈著吃。”

罵罵咧咧走了。

甄虎瞬間覺得嘴裏的飯不香了，‘哇’一聲哭起來，“我也要吃烤魚，吃煎魚。”

見乖孫哭，甄老太又氣又怒，邊抱著甄虎哭，邊罵：“我看她就是故意的！好啊，躲起來吃獨食，也不怕別人知道了戳她脊梁骨。”

甄有才震驚之餘，也顧不上吃飯了，“爹娘，你們先吃，我去瞧瞧。”

誰都知道，河裏根本沒魚，打哪兒弄的？

當初妻子不顧父母意願執意嫁他，跟嶽丈生了隔閡，這些年除了二女兒偶爾過去走動外，兩家幾乎不怎麼往來。

所以不可能是嶽家給的，該不會是哪個愛慕妻子的男人吧？

他陰沉著臉推開家門，果然瞧見院子裏奶娃娃正抱著一根用筷子穿起來的烤魚，啃的滿嘴油光，再瞧盆盤碗林林總總擺了滿桌，額角不由跳了跳。

這麼多，一大一小吃得完嗎？

“都是糯糯噠，不給壞人吃。”瞧他走近，薑糯糯探身趴桌上，小雞護食般抱住碗盆，凶凶噠。

薑笙原本慈愛笑容在見到男人一瞬，也悄然消失，“吃完了？”

一牆之隔，妻子怎麼可能沒聽到隔壁哭鬧，甄有才歎氣，“這不是怕你氣病，思來想去，還是不吃了，過來陪你們母女。”

薑笙勾了勾唇，沒說什麼，低頭給閨女挑魚刺。

甄有才鬧了個沒臉，心裏越發不悅，麵上卻不顯，走過去坐在妻子旁邊，給她挑魚刺，“還記得咱們剛大婚時，你說喜歡吃魚，我就日日去河裏抓，對，我還用木頭雕了好幾個胖魚送給你，你就給我繡了個魚躍龍門的荷包。”

他絮絮叨叨說著兩人從前的恩愛。

“都扔了。”

“啊？”

薑笙淡淡道：“時間太久，早找不到了。”

其實是她聽從腦海中那道聲音的，將所有甜蜜回憶全都銷毀、扔掉。

她不愛了。

甄有才原本正懷疑魚是哪個野男人給的，一聽這話，騰一下站起身，“我前段時候還看見過，怎麼可能找不到。”

不知為何，他總覺不對勁，心裏一陣陣刺痛。

踉蹌著站起身，要去屋裏找。

經過奶娃娃身邊時，就見她從清蒸魚盆裏抽出一根長刺，右手一甩。

尖刺直勾勾紮向男人眼珠。

“啊！”一聲慘叫，甄有才捂住右眼，有血順著指縫流下。

要不是剛剛察覺到有異物，下意識偏了偏頭，右眼珠說不定就廢了。

這一幕正好被追過來的甄老太瞧見，尖叫著撲過去，“來人啊，救命啊，我兒子被小傻子紮瞎眼了。”

“兒啊，你可別嚇娘，你可是咱全家的希望，要真有點什麼事，可讓娘怎麼活！”

說著就要去打薑糯糯，“都怪你個小傻子，怪不得村裏人都說你是災星下凡呢！看我打不死你！”

幸虧薑笙早有防範，抱住閨女躲遠，“娘，這是意外，糯糯隻是個三歲小孩子，能有多大力氣？你有工夫在這兒罵，還不如趕緊帶相公去找村醫瞧瞧。”

對。

甄有才一把拉住甄老太，“娘，隻是紮到了眼角，應該沒大事，快，先帶我去找劉大叔。”

劉大叔是村裏唯一的村醫，平日裏村民有點頭疼腦熱都找他。

“哎，好好好。”甄老太連忙扶住兒子往外走。

甄家其他人聽到哭喊聲自然都過來瞧，一聽說甄有才出事，飯也顧不上吃，一家子全都跟著去了。

偌大甄家，隻剩下薑笙母女。

“娘親，吃。”薑糯糯端著小盤魚肉遞給娘親，濕漉漉眼珠怯怯的，別人不知道，娘親可知曉她不是一般娃娃，會不會覺得她狠毒？

薑笙反應過來，一把抱住軟乎乎小身子，“糯糯，乖寶，娘竟然覺得很開心，娘是不是也變壞了？”

【宿主啊，你是不是傻？】

【弄壞甄有才眼睛，害他再無法科考，對你有什麼好處？他當不成官，你兒女就做不成官二代，還有什麼好前程？】

【按照規劃，新靈魂接管你身體後，會扶持甄有才繼續科考，連中三元平步青雲，入閣拜相。甄家會成為世族，你兒子將娶名門閨秀，做大官，你閨女將嫁進王公貴族啊。】

【宿主如今不該做任何多餘的事，隻一心準備離開這個世界就好。】

係統發現宿主想死情緒值竟然一跌再跌，直接到了百分之五十，氣得再也憋不住，不斷咆哮。

聽得薑笙神色恍惚。

“娘親不壞，是剛剛那根魚刺不聽話，紮到了糯糯手指頭，糯糯就將它甩出去了，沒想紮到了壞人眼角。”薑糯糯掰著手指頭算賬，“糯糯隻是甩了魚刺，接下來的事都是魚刺幹的，又不是糯糯，更不是娘親，為何要怪娘親？”

薑笙聽得愣住，順著閨女話頭開始思考前因後果，就沒工夫思考腦袋裏那道聲音的話了。

“娘親，他現在都不讓糯糯吃飯飯，以後肯定也不給糯糯飯飯吃，糯糯不喜歡他。”薑糯糯舀了一勺魚肉遞到娘親嘴邊，“我們要靠自己吃飯飯。”

可別聽係統忽悠，靠誰都靠不住噠，得靠自己。

薑笙眨眨眼，盯著閨女若有所思。

係統都快氣瘋了，思來想去覺得這小奶娃真有妖，對上她沒勝算，還得另想法子。

這邊母女倆親親熱熱吃完午飯，一人忙活著處理剩下的魚，一人就無聊地蹲地上給螞蟻堆城堡。

一直到天都擦黑了。

甄家人才簇擁著甄有才回來，他一隻眼珠被貼了白紗布，臉色蒼白，依舊心有餘悸：“笙兒別怕，隻是傷到了眼角。”

薑笙想去扶人。

甄老太一把揮開她手，“家裏有小災星在，我不放心，要把有才接到隔壁住些日子，好照顧他。你去拿些魚來，我帶走給他補身體。”

“我沒大事，不需要補，那些魚留給她們娘倆。”甄有才堅定地拒絕了甄老太的話，一臉情深，“笙兒，你好好照顧糯糯，我養好眼睛就回家。”

薑笙垂眸，“好。”

渣爹不在家，薑糯糯可開心了，蹦蹦噠噠跟在娘親身邊，娘親繡帕，她畫花，娘親鋪床，她扯邊。

睡覺時都是咧嘴笑的。

直到半夜被一陣兵荒馬亂般吵鬧聲驚醒：“疼死老娘了，快去請劉大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