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裴芷雪坐在房間裏,指尖輕輕撫過從琴房拿回來的備用琴的琴弦。
音色有些沉悶,遠不如她原來的那把。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動著時霖安三個字。
“喂霖安哥?”
她接起電話,聲音有些疲憊。
“芷雪。”
電話那頭傳來男人低沉的嗓音,背景音裏隱約能聽見紙張翻動的聲音。
“我讓人送了一把新琴過去,明天應該就能到。”
裴芷雪愣了一下。
“新琴?”
“嗯。”
時霖安的聲音裏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緊張。
“斯特拉迪瓦裏大師的作品,音色應該比你原來那把更好。”
下一秒,視頻通話的請求突然跳了出來。
裴芷雪猶豫了一瞬,還是點了接受。
屏幕裏,時霖安靠在真皮座椅上,西裝外套隨意地搭在椅背,領帶微微鬆開。
他修長的手指正漫不經心地解著袖扣,燈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投下深淺不一的陰影。
“之前是我疏忽。”
他抬眸看向鏡頭,深邃的眼眸裏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既然你要和我聯姻,自然不能再留著前聯姻對象的東西。”
“哪怕這個人是我弟弟。”
屏幕裏的男人突然傾身向前,領口隨著動作微微敞開,露出一截鎖骨。
裴芷雪的耳尖突然發燙,不自覺吞咽了一口唾沫,察覺到他含笑的目光,她立馬慌亂地移開視線。
“好、好的,剛好我現在也需要一把新的。”
“謝、謝謝……”
時霖安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窘迫,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
“不客氣,未婚妻。”
掛斷電話後,裴芷雪摸了摸發燙的耳朵,想到時霖安剛剛所說的那些話,神色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時霖安說得對,如今她已經選擇和他訂婚,那麼曾經時軒給她的所有東西就應該第一時間送還回去。
她起身,打開儲物櫃,裏麵整整齊齊地擺放著這些年時軒送給她的禮物——十五歲的音樂盒,十六歲的畫冊,十七歲的琴,十八歲的項鏈……
每一件都承載著回憶,但現在,它們都不該繼續留在這裏了。
裴芷雪抱著紙箱站在時家別墅門前,初夏的晚風卷著紫藤花香拂過她的發梢。
管家看見她吃力地抱著這麼大一箱東西時明顯愣了一下。
“裴小姐?您這是……”
“麻煩轉交給時軒。”
她將手中放到地上,轉身打算離開,卻聽見樓梯上傳來熟悉的嗓音。
“芷雪?”
時軒穿著居家服站在台階上,目光落在地上的紙箱,眉頭微蹙。
“你拿的什麼?”
裴芷雪轉過去,想準備說什麼,卻在觸及到他緊蹙的眉頭時愣住了。
時軒他……現在連見都不想見到她了嗎?
見她遲遲不說話,隻是有些呆愣地站在原地,時軒猛然意識到了什麼。
明明他們還有一段時間才訂婚,可裴芷雪就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搬進他的家裏,甚至連和他商量一下也不願意。
果然,她和他的父母一樣,完全不肯尊重一下他的意願。
一股被控製的窒息感充盈著他整個胸膛,時軒眼底閃過痛苦糾結,最終化為寒意,冷冷地看著還呆愣在原地的裴芷雪。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嗎?”
裴芷雪有些莫名地看著他,以為他是在說把東西還回去的事情,認真地點了點頭。
她現在是有未婚夫的人,自然不能再留著別的男人送的東西。
“時軒……”
裴芷雪還沒說什麼,一道柔弱的嗓音從二樓傳來。
林雨柔抱著那把破損的小提琴出現在樓梯口,眼眶通紅。
“我的琴……”
裴芷雪抬頭望去,瞳孔驟縮。
林雨柔懷中抱著的那把琴身上布滿劃痕,琴弦斷了兩根,連琴碼都歪歪扭扭地斜掛著。
“怎麼回事?”
時軒的聲音陡然冷了下來。
林雨柔咬著嘴唇,眼淚要掉不掉。
“我放在琴室的時候還好好的,剛才去拿就……”
她意有所指地看向裴芷雪。
“可能是誰不小心弄壞的,可是,可是時軒,我真的很喜歡這把琴,對不起,都怪我沒保護好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