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藥過後意識逐漸回籠,我睜開眼睛,又是熟悉的病房。
“晚瓷,你終於醒了,真是嚇死我了。”周淮眼眶通紅,有些狼狽地坐在病床前。
“還有哪裏疼不疼啊,還好沒有傷到要害,真是嚇死我了。”
他緊張地仔細看了看我,確定沒有大傷之後一直緊繃的緊張情緒終於舒緩下來。
想起他決然跑向祝青青的那一幕我隻覺得心中無比諷刺,掙紮著想要起身。
周淮卻急忙按住我,“晚瓷,別亂動,你剛抽了血要多休息。”
我一愣:“捐血?什麼血?”
周淮被我盯得有些心虛,愧疚道:“青青被玻璃碎片濺到,流了不少血,剛好你和她血型相配......”
他的聲音在目光掃過我被包紮得像木乃伊的右手和脖子時越來越小。
我愣愣看著眼前的男人,突然發覺陌生得可怕。
“我都這樣了你還讓我獻血,周淮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晚瓷,我......”周淮頓了頓,他握住我的左手,跪在病床邊情真意切。
“你知道的青青小時候救過我,她爸媽去世得早,我是她在這世上為數不多的親人了。”
“晚瓷,我們欠青青的怎麼都還不完的,你就當是為了我......”
清脆的玻璃杯掉地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我和周淮同時將目光看了過去,祝青青穿著單薄的病號服站在門口,腳下是一地的碎玻璃。
周淮幾乎是飛跑過去將人從碎玻璃片中抱了出來,像極了拯救公主的騎士。
“淮哥哥,晚瓷姐姐是不是不願意救我呀,那我把血還給她,你別求她了好不好,我會心疼的。”
周淮眸中染上幾分心疼,小心地將人放在我旁邊的空床上,檢查她的腳有沒有碎玻璃濺到。
祝青青卻突然從床上站起撲騰一聲就朝我跪下:“晚瓷姐,你不要怪阿淮哥哥好不好,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身體太差,阿淮哥哥也不會那麼著急地讓你給我獻血。”
她越說越激動,還給自己來了兩巴掌,被周淮手疾眼快攔了下來。
“青青不關你的事,你先起來。”
“不,晚瓷姐不原諒我我就不起來。”祝青青拂開周淮的手倔強地跪著。
周淮將目光轉向我,眼中最初的愧疚早就煙消雲散,此時看向我的目光中多了些煩躁。
“晚瓷,青青還是個孩子,你一個做嫂子的就別和她計較這些了。”
“我保證以後都乖乖聽你的話,她從小性子就倔,你快說不怪她了,讓她起來吧地上那麼涼。”
見我一言不發,周淮有些怒了。
“蘇晚瓷,你別太過分了,本來青青就沒錯,你到底想怎樣?”
“既然不想說話你就一個人呆在這反省吧!”
撂下幾句狠話後他大力抱起地上的祝青青摔門而去。
我看著因為周淮的幾下拉扯而被鮮血染滿的手背,按了床頭的呼叫鈴。
護士幾乎是飛速趕到為我重新處理了傷口,我借了充電線將手機充上電。
給移民國外的小姨發去了消息:“小姨,我考慮好了,我願意去和你一起生活。”
那邊很快回消息:“好,三天後派人來機場接你。”
打開手機日曆,三日後恰好是我和周淮在一起七周年紀念日。
有時候會忍不住自嘲,我和周淮終究還是應了七年之癢那句話。
我給開律所的朋友打了個電話,拜托她幫忙擬定一份離婚協議。
做完這一切感覺臉上傳來火辣的疼,我這才驚覺不知何時我早已淚流滿麵。
明明早該麻木的事情,可心臟還是不免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