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酷愛帶孕晚期的我去吃沙縣小吃,卻隻肯我點一份十元蛋炒飯。
我叫他加一份一塊錢的醬料,他把蛋炒飯直接扣我臉上,氣得睚眥欲裂:
“真當老子送外賣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啊!臭婊子。”
轉頭又媚笑著刷爆我卡裏留著產檢大排畸的800塊包場,說要給沙縣小吃的老板娘衝業績。
五十平米的逼仄的出租屋裏開燈是奢侈,洗臉水要留著衝廁所。
想吃頓葷腥都要晚上去餐廳洗盤子的我偷偷順客人吃剩的。
我深夜落淚,他又摟著我輕聲細語:“現在是窮了點,但我一定會努力給你和孩子最好的!”
一個翻身,廉價西裝裏他收購沙縣小吃連鎖店的合同掉了出來。
第二天,我哭著跑去醫院院長辦公室,奔進院長懷裏:“爸,我錯了。”
1
“砰!”一碗蛋炒飯狠狠砸在了我的頭上,油漬順著我的頭發流進衣領。
我還沒反應過來,緊接而來的一巴掌把我甩地側過臉去。
“真當老子送外賣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啊!臭婊子!”
我腦袋“嗡嗡”地響,不可置信地指著他:“你......打我?”
剛剛還在後廚忙活的老板娘張謹瑜見狀趕忙跑了過來,一臉擔憂:
“這是怎麼了呀?沈大哥,你老婆懷孕了,有什麼做錯的地方你也該多擔待些。”
她斜睨我一眼,在暗處勾起嘴角。
本來凶神惡煞的沈厭離瞬間揚起一抹笑:“是是是。”
做錯了?我不過是嫌這蛋炒飯沒味道想讓沈厭離加份一塊錢的醬料。
淚水不自覺的盈滿眼眶,我扶著已經大得不行的肚子一時有些無措。
周圍的人都朝著這裏竊竊私語,沈厭離尷尬地咳嗽了下:
“佳年,我已經很努力了,你看今天出來吃飯我都隻點了一碗給你吃。”
“我自己都舍不得吃,再說你懷孕了也不適合吃辣的啊。”
張謹瑜身上的劣質香水味和沙縣小吃店裏飄來的油煙味混合在一起,讓我心情煩躁。
但我的教養我不允許我在外麵發火,我深吸口氣,胡亂拿紙巾擦了兩下匆匆想走。
張謹瑜又扯著笑,攔住了沈厭離:“哥,你看這砸壞了的碗......”
“噢噢,是我不對,影響你做生意了。”
他一臉諂媚,轉頭又朝所有人:“抱歉了大家!今天我請客,隨便點!”
“哦豁!”“大哥霸氣!”“男人的苦我們都懂!”
鼓掌聲,歡呼聲,吆喝聲響成一片,我腳步頓了一下,袖子裏的手攥緊了拳。
平生第一次,我沒有等他,自己打車離開。
2
三十分鐘的車程,又在晚上十點多。
我一個孕晚期的孕婦從城區打車到郊區,沈厭離一條道歉和關心的消息都沒有。
我捏著手機,肚子隱隱抽痛。
出租車緩緩停在了一個泥濘狹小的巷口。
我拿出手機剛準備付錢,就聽“叮!”一聲響。
“您尾號是0967的銀行卡支出800元。”
我盯著跳出來的消息,腦子“轟”一聲懵了。
“快點付錢啊,磨磨唧唧的,我還趕著接下一單的客人啊!”司機不耐煩地催促。
“好好,不好意思。”我顫抖著手輸入密碼,卻提示餘額不足。
“這樣吧師傅,我上樓取現金給你。”
司機一拳頭打在方向盤上,怒斥:“快點!沒錢打什麼車啊,大晚上的真是晦氣。”
我憋著淚連忙跑著上樓拿了錢送走師傅。
車開走前最後一秒都能聽見他在嘟囔著罵我。
吃了一嘴汽車尾氣的我無力地蹲坐在路階上,把頭埋在肘彎處抽泣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人從背後抱住了我,酒氣鋪麵而來。
“你滾。”我推搡著他。
沈厭離非但不和我拉開距離,反而把下巴擱在我的肩膀上輕輕蹭著:
“老婆,我最近開出租壓力好大,忽視你了,對不起。”
我渾身一僵,熱戀期他說過,如果他做這個動作,就是討好我的表現。
這個時候希望無論他犯了什麼錯我都能原諒他一回。
我摸著肚子深深歎了口氣,或許他真的壓力太大了吧。
回到家後,我一刻不停地開了暖氣燈洗澡,洗到一半燈卻滅了。
寒風吹過,我止不住地打噴嚏,衝著外麵喊:
“沈厭離,暖氣燈怎麼關了!你看看是不是沒電費了!”
喊了一遍又一遍外麵都寂靜無聲。
怎麼回事?出租屋就五十平米,他是聾了不成?
沒辦法,我加快速度洗完澡出去一看——熱水器被關了。
“沈厭離!沈厭離!你給我滾出來!”
我跺著腳尖叫著,氣到喘不上氣。
他穿著圍裙急匆匆跑出來,手上提著的菜刀還滴著水。
“是不是你把熱水器關了。”我放輕了語氣。
“對不起啊......電費實在是太貴了,你也沒那麼嬌氣不是。”
“我給你下碗熱湯麵暖和暖和。”說完他又一頭鑽進廚房。
坐在桌前等麵的那五分鐘,我查了剩下的電費,果然又欠費了。
委屈泛上心頭,看著廚房裏忙活的沈厭離,我的胸腔鼓鼓囊囊的難受。
麵端了上來——清湯白水,連根青菜都沒有。
我嘗了一口,寡淡無味,好像還忘記放鹽了。
沈厭離手擦著圍裙一臉期待地看著我:“怎麼樣?好吃嗎。”
我吃了兩口就吃不下,環視逼仄的出租屋,越發覺得悶:
“我去餐廳端盤子了,把電費掙回來。”
沈厭離點頭如倒蒜。
3
我的主業是護士,餐廳裏的工作是我額外找的兼職,半夜十點到十一點,十五元。
洗盤子時刺骨的冷水把我皸裂的手凍得通紅,還時不時濺到我的肚子上。
孩子好像也有感覺,踢了幾下肚子表示反抗。
臟汙黏在我的手指上,好像還有客人的嘔吐物,我一個手抖。
“哢擦!”盤子滑出手心,碎了一地。
主管叉著腰,伸出手指狠狠戳了兩下我的太陽穴,中氣十足:
“怎麼辦事的!滾!你今天不用幹了!”
我猛地抬起埋著的頭,淚眼朦朧:“不要啊,你也知道我家的情況......”
主管撇一眼旁邊盤子裏的剩菜,隨便扯一個地上的塑料袋就把剩菜往裏倒。
青菜,烤雞,甜湯......混作一團,活像豬食。
打完結的塑料袋被甩在了地上。
“拿著滾,你不是慣會幹這些勾當的嗎?!”主管故意放大了聲音嘲諷,陰陽怪氣。
我失了魂似的走回家裏,肚子饑餓難忍。
扶著腰走到了廚房,發現剛剛那個麵碗和筷子堆在洗手池裏還沒洗。
我直奔臥室,映入眼簾的是一室臟亂,衣服鞋子泡麵......到處都是。
沈厭離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呼嚕震天。
有這麼累嗎?我也很累啊......
我忍著酸疼,又把廚房的碗洗了,想把垃圾丟進垃圾桶裏,發現裏麵赫然是兩個雞蛋殼。
忍了很久的淚水在看到這兩個雞蛋殼的時候奪眶而出。
原來他剛剛下麵的時候放了兩個雞蛋——隻是一個都舍不得給我吃。
他之前不是總說寧願自己吃苦也不會讓我受委屈的嗎?
心臟一抽一抽地痛。
我摸著肚子深呼吸,努力讓自己平複下心情。
洗漱完回到床上,我蜷縮在一個小角落,剛想睡覺時突然想到了明天的排畸產檢。
大力推了兩下沈厭離他都沒反應,隻是嘟囔了兩聲就翻了個身繼續睡。
忍無可忍,我一巴掌扇在了他臉上。
“沈厭離!你把我卡上的錢刷給那賤女人我明天產檢怎麼辦?!”
他猛地掀開被子坐了起來,瞪著眼咆哮:
“愛咋辦咋辦!張口閉口錢錢錢!你自己要用的錢自己想辦法!”
“我看你就是個拜金女,還罵人家吃苦耐勞的老板娘,明明你才是個賤骨頭!”
我拜金女?為了和他在一起我都和家裏決裂了!
本來是醫生的也降職成了護士,現在連產檢的錢都沒有還成了我的不是了。
“你滾!不要出現給我眼前!”我聲嘶力竭。
他也隻是挑挑眉,一臉嘲諷:“要滾也是你滾,你別忘了這個月的房租是誰交的!”
“你......”
肚子突然劇烈地疼了起來,我捂著肚子,不斷抽氣。
求救的本能讓我把手顫顫巍巍地伸了過去,卻聽沈厭離“呸”一聲:
“又在裝了,談戀愛的時候你就喜歡裝,怎麼一把年紀了還死性不改。”
說完就蒙頭又睡了起來。
4
我的心一沉,隻能坐在床上,不停痛吟著,慢慢等疼痛過去。
“你煩不煩啊,也沒必要裝這麼久吧。”
他又坐起來,一臉不耐煩,在看到我滿頭冷汗,渾身微微抽搐時變了臉色。
“你怎麼了?走,我帶你去醫院,這可是我第一個孩子,掉了不吉利!”
他彎下腰,床上他的西裝被蹭掉在地,一疊白色的紙掉了下來。
“合同”兩個字露了出來。
什麼合同?我心中警鈴大作,伴著沈厭離一聲驚叫,伸手一把撈了起來。
標題赫然幾個大字——收購沙縣小吃連鎖店合同。
甲方——沈厭離,乙方——張謹瑜。
手中的合同被沈厭離一把搶了過去,他一臉慌亂,語無倫次:
“佳年,我不是故意裝窮的,我是為了考驗你對我的真心”
“我這就打錢給你。”
“您的支付寶轉入一萬元。”
一萬?我冷笑著撇開了臉。
沒想到在我心裏比什麼都重要的婚姻在沈厭離眼裏就是一場遊戲,我就是個小醜!
見我沒反應,沈厭離突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拚命磕頭。
一下又一下,沒一會兒額頭上就血跡斑斑。
“我錯了佳年,我回頭就把我的工資卡交給你。”
從來沒在我麵前哭過的他此時眼淚縱橫,哭得像個孩子。
“你明天陪我去產檢吧。”
我產檢的結果父親一定會去查,要是我一個人去他會不放心的。
沈厭離又是一臉難色,撓了撓頭:“可是明天公司裏有個很重要的會議。”
我氣得拿枕頭狠狠砸在他身上,他嘿嘿地傻笑。
我自顧自地躺下來睡覺,他還非要挨著我。
一副死皮賴臉討我歡心的樣子,就像我們剛結婚時那樣。
可惜,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我捧著大肚子,一個人走在婦產科的走廊裏,路過的都是成對的夫妻。
時不時有人看著我歎一口氣:
“真可憐啊,這麼大月份了都一個人。”
“是啊,老公真不負責,孩子生下來還有的是苦給這姑娘受呢。”
閑言碎語讓我如芒在背,我加快了步伐。
辦公室裏,婦產科權威張主任一邊幫我做著B超一邊慨歎:
“孩子很健康。”看我悶著頭不說話又加了一句:
“其實你爸還是很關心你的,他知道你今天要來,還特意叫我來守著。”
“真的嗎......”
是我對不起我爸,為了個渣男傷了他的心。
隻是我也很迷茫,畢竟孩子還沒出生,沈厭離又承諾會改變。
“對了,你老公叫什麼,今天怎麼沒來啊。”
我尷尬地笑笑:“他公司有事,叫沈厭離。”
張主任突然沉默下來,一言不發,凝眉思索著什麼。
我心一跳:“怎麼了張主任,孩子有什麼問題嗎?”
“噢!我想起來了,剛剛也有個孕婦老公也是這個名兒。”
“老幸福了那一對,老公疼媳婦專門花重金請醫院騰的VIP病房。”
我一楞,一種不詳的預感升騰起來。
問了病房號後我堅決婉拒了張主任的陪伴,自己去。
走到病房門前的時候我幾乎都已經站不穩了,勉強扶住門把手才穩住身形。
萬一不是呢?或許這就是個巧合,畢竟世界上重名的人那麼多。
門被我悄悄打開一條縫,看到熟悉的身影時我徹底癱倒在地。
病床上緊緊相依的赫然就是沈厭離和張謹瑜。
沈厭離驚慌失措地衝過來扶我,我一把甩開他的手。
“滾!我嫌臟!”
說完我就踉蹌著爬起來,向院長辦公室跑。淚水奪眶而出。
等見到我爸時,我已經抽噎地不像話,委屈地撲進他懷裏:
“爸,對不起,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