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歌並沒有取消婚禮,而是開車去了趟大使館。
新西蘭的永久居住證申請流程並不複雜,尤其是對於她這種家族背景的人來說。
六年前,林家的產業大多都轉移到國外,父母都跟著搬到新西蘭,隻剩下她,為了守著江存燦的墓碑,留在了國內。
現在,她也要離開了。
走出大使館,林冬歌突然想起兩天後是閨蜜宋葉的生日,於是調轉方向盤,準備去珠寶店。
導購陪著看了很多款,林冬歌最後挑中一款造型獨特的鑽石項鏈。
剛要刷卡買單,身後忽然傳來一道突兀的女聲:
“林小姐,這條項鏈是我先看上的。”
林冬歌回頭,便看到了聲音的主人梁知意,精致的小臉上滿是驕傲與挑釁。
再不複幾天前的破碎與柔弱。
“你還真是跟以前一樣,總愛搶我的東西呢。”
梁知意話裏有話,但林冬歌並不打算自降身價去接招,於是熟視無睹地向導購開口:
“包起來吧,刷卡。”
導購看了一眼梁知意的穿搭,很有眼力見地接過話頭:
“這位小姐,不好意思啊,我們這裏的珠寶是會員製的,林小姐是我們店裏的黑金卡會員,您如果有需要的話,建議您去隔壁珠寶店看看呢。”
話落,梁知意又羞又惱,臉頰燒得緋紅。
她伸手掏出包裏的黑卡,想直接甩在導購的臉上時,卻在看到持有人“林冬歌”三個字時,瞬間泄了氣。
不隻是顧野,就連梁知意這些年。
也是靠林冬歌養著的。
就在她進退兩難之際,顧野的聲音及時傳來:
“怎麼了?”
梁知意看到他來,眼淚說掉就掉,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顧野哥,今天我找到了工作,就想著給自己買條項鏈慶祝慶祝,沒想到會跟林小姐挑到同一條。”
“明明是我先來的,她卻偏要搶走,還當眾羞辱我沒錢,肯定買不起。”
她每說一句,顧野的臉色就冷一分。
即使顧野現在已經成了人們口中的顧總,但當年一貧如洗的落魄還是像一根尖刺一樣牢牢戳在心底。
他最討別人拿錢羞辱自己,尤其那個人是林冬歌。
顧野指尖挑起那條項鏈,平靜的嗓音裏夾著難以忽視的怒意:
“冬歌,你首飾盒裏有項鏈,何必跟知意爭這一條,更何況,粉鑽本就不適合你這個年齡段。”
哪個年齡段?
林冬歌直直迎上顧野的眼神,忍不住嗤笑出聲。
她今年上個月剛滿二十七歲,怎麼就不適合戴粉鑽了?
然而,還沒等她開口反駁,商場裏的警報突然響了。
濃煙很快彌漫,吵嚷的人群一窩蜂地往出口擠,洶湧的人潮中,林冬歌不知被誰猛地一推,重心不穩,狠狠摔在地上。
周圍的人像是沒看到一般,瘋狂地踩踏而過。
她疼得眼淚直往下砸,想用手護住頭,卻在抬眸的那一瞬,看到顧野神色緊張地把梁知意護在懷裏,像是生怕她受到一丁點傷害。
梁知意像是有感應般,循著視線望了過來,眸子裏寫滿勝利者的得意。
求生的本能刺激下,林冬歌再也顧不上其他,聲嘶力竭地喊了顧野好幾聲。
顧野循聲轉過頭,看到她被人踐踏滿身腳印的模樣,瞳孔猛地一縮。
他從未見過林冬歌這般狼狽,心臟也跟著懸空。
看著林冬歌無助地蜷縮在地上,顧野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
他要去救她。
哪怕為此丟掉性命也要去救她。
在顧野還沒反應過來的下意識裏,他的雙腿已經不受控地向林冬歌奔去。
嗆鼻的濃煙越來越令人窒息,梁知意看出顧野的意圖,眼底閃過一絲嫉恨,麵上卻裝作一副柔弱的模樣,上前幾步死死拽住他的胳膊阻止:
“顧野哥,我好害怕,你能不能帶我離開這裏?”
她的語氣悲戚,渾身顫抖,可顧野卻毫不猶豫地推開她,讓她趕緊先出去,然後轉身就要去救林冬歌。
眼看他根本聽進任何勸說,梁知意故技重施,崩潰大哭:“顧野哥,你要是去救她,我現在就去死。”
話落,顧野像是被釘在了原地。
他了解梁知意的脾性,知道她有很嚴重的心理疾病,說得出來,也能做得出來。
眼看時間一分一秒飛速流逝,再不出去,三個人都會有危險。
危急關頭之際,顧野還是回頭拉著梁知意衝了出去。
看著他們遠去的身影,林冬歌心底最後一點期望也墜入穀底。
她身上被踩踏出傷口,隻能忍著痛一點一點的往牆角移動。
有了牆體的支撐,林冬歌撐著滿是血的手,慢慢爬了起來。
另一邊,安頓好梁知意的顧野,剛想要折返回商場,一轉身就看見了遍體鱗傷的林冬歌。
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短暫交彙。
隻不過這一次,林冬歌眼底沉寂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