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瀾在門口聽得有點懵,明明她隻是故作樣子一摔,竟然嚴重到影響職業生涯?
薑念悠悠轉醒,將醫生的話聽得一清二楚,長長的睫毛晃動了兩下,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樣,她啞著嗓子問道,“醫生的意思是,我以後,不能跳舞了?”
不能跳舞,這對一個舞蹈家來說,可謂是致命的。
醫生被霍斯年盯得不太自在,額頭上滲出絲絲汗水,硬著頭皮道:“目前來看是這樣的,不過薑小姐別灰心,現在技術發達,肯定能治好的。”
薑念聞言,臉色卻更加難看,她靠在霍斯年懷裏,緊緊抓住他的手,眼眶瞬間噙滿淚水。
醫生歎了口氣,默默退出病房。
一時間,房間裏隻剩下霍斯年安撫的聲音。
蘇瀾頓了下,抬步想要靠近。
霍斯年嚴厲的眼神立馬狠狠看了過來,“給念念道歉,她一天沒恢複,你就要受一天的良心譴責!”
蘇瀾目光一怔:“憑什麼我要道歉?明明就是她自己摔得,跟我沒有關係。”
薑念立刻委屈地往霍斯年懷裏靠了靠,“斯年,蘇小姐沒有推我,這一切都是意外。”
“是我不好,是我不該進你們的房子,是我不該和她吵架,一切都是我的錯,斯年,你別怪她......”
言語之間聽不出是在為蘇瀾辯解,還是在火上澆油。
蘇瀾看著哭哭啼啼的薑念,又看向霍斯年冷漠的目光,她挺直了脊梁,一字一句認真道:“我說過了,不是我做的。當時發生了什麼,她很清楚,現在不過是做秀給你看罷了!”
霍斯年心頭的火立馬竄了上來。
舞蹈是薑念畢生的追求,她怎麼可能為了陷害蘇瀾把自己追求一生事業都賠進去?
蘇瀾當他沒腦子嗎?
霍斯年眸子裏的怒氣越來越重,走到蘇瀾麵前,“我再問一遍,你道不道歉?”
蘇瀾倔強的站在床尾,直直迎上霍斯年的眸子,沒有一絲動搖。
霍斯年怒不可遏,簡直要像那天晚上一樣,再一次狠狠掐上她脖子,“道不道歉?”
蘇瀾仰著腦袋憤恨地看著他,眼神中沒有一絲屈服。
不算他們同床共枕兩年,也要念在她盡心盡力照顧家庭、侍奉霍家長輩的份上吧?霍斯年對她竟然比對付一個仇人還狠絕!
霍斯年愣了下,蘇瀾在他麵前一向性情溫和,他從沒有見過蘇瀾這幅樣子。
蘇瀾沒有注意他的神色,忽而笑了笑,眸中的光亮彷佛在一瞬間湮滅了,隨後,用力將他的手掰開。
她不信薑念腿有事,薑念裝模作樣不過想要霍斯年的偏愛,怎麼可能舍得賠上自己的一雙腿!
蘇瀾在賭,賭薑念的腳腕沒有受傷,賭真相過後,霍斯年是不是能夠還她一個公平。
她猛然伸手,在霍斯年和薑念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把扯開薑念的被子。
果然,光潔的長腿上,就連一點小傷包紮的痕跡都沒有。
“霍斯年,你覺得她這像是受了以後都不能跳舞的腿傷嗎?”蘇瀾都要氣笑了。
她沒想到薑念除了找醫生汙蔑她一句,其他什麼掩飾都沒有。
到底是把她當任由搓圓捏扁的包子,還是把霍斯年也當個沒長眼睛的傻逼?
薑念愣了一瞬,故作懵懂,“醫生竟然沒給我包紮嗎......是我的腿已經傷到包不包都不要緊的程度了嗎?”
說著她的淚就滴了下來,煞是可憐。
薑念剜了一眼蘇瀾,心裏滿是怨毒。
這死三八竟敢翻她被子!
蘇瀾冷眼看她表演,心裏想著,薑念是不是覺得就算被霍斯年發現她演戲,他也會站在她那邊?
不過,蘇瀾都不在乎了,重要的是,她不能白背黑鍋!
她轉頭看向霍斯年,等著他開口。
霍斯年臉上神情複雜,最終攏了攏眉,隻說了句。
“念念沒受傷是萬幸,這改變不了你推她下樓梯的事實。”
蘇瀾嘴角閃過一絲苦笑,“霍斯年,你當真覺得是我推她?”
“惡毒的事,你做的還少嗎?”霍斯年的話讓蘇瀾仿佛一下子置身冰窖,寒冷從四麵八方而來。
薑念不會騙他,那自己就會騙他了?
蘇瀾知道自己再怎麼解釋都沒有用了,即便真相擺在麵前又能怎樣,在霍斯年的眼中,她就是一個滿肚子算計的毒婦。
她冷眼看著男人的俊臉,突然有點不明白,自己喜歡霍斯年這麼久,怎麼才看出霍斯年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十五年了,她才真正認清一個人。
蘇瀾輕輕擦了自己將要掉落的眼淚,她抬眼望他,好似要望盡他的心底,眼中盡是淒涼絕望。
可霍斯年卻隻是道:“蘇瀾,別讓我說第二遍。”
蘇瀾冷笑一聲,目光卻也變得堅定,“好啊,道歉可以,那也得先有錯才能道歉。”
說完,蘇瀾直接拿過桌子上的玻璃杯,一把砸向薑念的腦袋。
幾乎是一霎那的動作,兩人都被蘇瀾的動作驚到了。
直到薑念頭上流了血,霍斯年才反應過來。
蘇瀾看著他們手忙腳亂的樣子,嘴角挑過一抹譏諷,“這樣才叫受傷,這樣才是我犯了錯,現在,我道歉!”
“蘇瀾!”薑念哪裏受過這樣的委屈,直接從病床上撲騰起來就揚起手朝著蘇瀾臉上去。
蘇瀾看到她的指縫裏夾了塊玻璃碎片,下意識就要躲,但手腕卻被男人扼住。
霍斯年眼神像冒火似的,恨不得吃了蘇瀾,“蘇瀾,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啪。
清脆又響亮的一巴掌,聲音蓋過了蘇瀾臉上皮肉被割破的聲響。
薑念用了全身力氣打她耳光,是霍斯年拉著她沒準她躲開。
一時間,氣血湧上心頭、大腦,熟悉的暈眩感再度襲來。
蘇瀾強撐著讓自己不要倒下,她捏緊手指,胸口密密麻麻的痛感襲來,比臉上的疼痛不知強了多少倍。
她抬手抹去臉上的血珠,自嘲的笑了笑,隨後一個響亮的巴掌聲響起,蘇瀾也用了十成十的力氣,打在了霍斯年臉上。
好像要把這些年從霍斯年這裏受的委屈全部還給他。
霍斯年愣在原地,病房突然安靜了下來,連薑念都停下了哭泣。隻聽蘇瀾輕輕開口道:“離了吧,沒意思透了。”
霍斯年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想起她挨了薑念一耳光後,臉上突然出現的傷口,血淋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