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安欣集團總裁辦公室內。
黎安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指尖輕輕劃過平板電腦上那份被江宇妙手回春的項目策劃書。
條理清晰,邏輯嚴謹,尤其是對風險的規避和潛在利潤增長點的挖掘,簡直不像是一個高中生能做出來的手筆。
倒更像是在商場浸淫多年的老手。
篤定,且自信。
她甚至已經安排了後續的對接流程,隻待合適的時機,便將這份凝聚著意外驚喜的方案,正式投入競標的洪流。
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敲響,隨即,不等黎安回應,門就被推開了。
侯旭濤那張慣常掛著和煦笑容的臉探了進來,語氣熟稔得仿佛自家客廳。
“黎總,忙著呢?方案弄得怎麼樣了?昨天我提的那幾個點,有沒有覺得豁然開朗啊?有什麼卡殼的地方,盡管跟我說,別客氣嘛!”
他像一陣風似的走進來,姿態熱情,眼神裏卻藏著不易察覺的試探和急切。
黎安抬眸,清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疏離客氣道:“侯總有心了。方案我已經重新調整好了,多謝你的關心。”
侯旭濤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試探著追問:“哦?調整好了?是按照我昨天跟你說的方向嗎?那幾個關鍵的合作對接......”
“不是的,侯總。”黎安打斷了他,“我參考了一些新的思路,對整體框架和細節都做了比較大的改動。”
侯旭濤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
多了幾分錯愕。
新的思路?
不是按照他指點的方向改?
那他之前布下的那些方便自己後續操作的後門豈不是全都沒用了?
他怎麼從中撈取最大的利益?
“新的思路?”他語氣陡然拔高,“黎安,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昨天跟你分析得還不夠透徹嗎?那幾個點是創景集團那邊反複強調的!你不按那個方向走,萬一......”
他的聲音裏透著一股控製欲,仿佛黎安不聽他的就是一種背叛。
黎安秀眉微蹙。
她敏銳地察覺到了侯旭濤情緒的不對勁。
關心則亂?
不像。
倒更像是自己的某種預期落空後的氣急敗壞。
她心中閃過疑慮,麵上卻不動聲色:“侯總,這是安欣集團的項目,最終如何決策,由我負責。你的建議我會參考,但並非必須采納,不是嗎?”
她頓了頓,目光清冽地看向他,語氣帶著逐客意味:“如果你沒有其他事情的話,我這邊還有很多工作要處理,就不多留你了。”
“你......”侯旭濤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強硬態度噎得說不出話來。
眼前的黎安,仿佛一夜之間褪去了往日的溫和,變得鋒利而果決,讓他感到一陣陌生和忌憚!
他心頭火氣上湧,但對上黎安那雙冰冷剔透的眸子,又硬生生把怒火壓了下去。
他還沒摸清黎安的底牌,現在撕破臉對他沒好處。
半晌,侯旭濤才強壓著不悅,難看的笑道:“黎總,你別誤會,我......我這不是擔心你嘛!絕對沒有幹涉的意思,就是純粹關心,純粹關心......”
黎安隻是微微頷首,視線重新落回了平板電腦上,再沒有分給他任何注意力。
那姿態,明明白白寫著“請便”。
侯旭濤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感覺自己像個跳梁小醜。
他強忍著拂袖而去的衝動,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一句:“那......那黎總你先忙,我......我改天再來看你。”
說完,他幾乎是狼狽地轉過身,快步離開了辦公室。
直到辦公室的門被輕輕合上,隔絕了那令人不適的氣息,黎安才緩緩抬起頭,眼中閃過疑惑和冷意。
侯旭濤今天的反應,太反常了。
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她搖了搖頭,將這絲疑慮暫且壓下,注意力重新回到了工作上。
樓下,黑色奔馳旁。
助理早已恭敬地拉開了後座車門,低頭等待著。
“砰!”
侯旭濤幾乎是衝出來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看也沒看助理,一股無名邪火猛地竄起,對著助理劈頭蓋臉就是一句:“杵在這兒幹什麼?死人嗎!開個門都這麼慢!”
助理被罵得一愣,心裏委屈,卻不敢有絲毫表露,連忙垂下頭:“對不起侯總,我......”
“滾開!”侯旭濤粗暴地推開他,自己鑽進了車裏,然後“砰”地一聲狠狠甩上了車門,震得車身都晃了晃。
助理站在車外,看著緊閉的車窗,默默地攥緊了拳頭,又緩緩鬆開,最終還是繞到駕駛座,啟動了汽車。
車內,侯旭濤煩躁地扯了扯領帶,胸口劇烈起伏著。
“媽的!這個黎安!真是給臉不要臉!幾天不見,長本事了是吧!敢給我甩臉子!”他低聲咒罵著,眼神陰鷙。
他越想越不對勁,黎安的態度轉變太突然了,昨天還對他客客氣氣,今天就敢直接下逐客令了?
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
侯旭濤對著駕駛座的助理低吼道:“立刻去查!昨天下午到今天早上,黎安都接觸了什麼人!尤其是那個項目方案,到底是誰動了手腳?為什麼她突然就不用我的建議了!”
助理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自家老板那扭曲的臉色,不敢怠慢,連忙應聲:“是,侯總,我馬上安排人去查。”
他一邊熟練地駕駛著車輛彙入車流,一邊拿出另一部手機,快速地編輯信息,發出指令。
車內一時間隻有壓抑的沉默和侯旭濤粗重的呼吸聲。
沒過多久,助理的手機輕輕震動了一下。
他迅速掃了一眼信息,臉色微變,小心翼翼地開口彙報。
“侯總,查到一些眉目了。黎總那邊......今天上午確實提交了新的項目書去參與投標。聽說......”
助理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聽說,是昨天下午,有一個年輕人去她公司,幫她把項目書給改了。”
“年輕人?”侯旭濤猛地坐直了身體,眼中閃過厲色,“什麼年輕人?誰?”
“具體身份還在核實,不過初步消息說......那個人叫江宇,是黎安一個閨蜜的兒子,好像......還在上高中。”
助理的聲音越來越低......